那琴師未想到林沫兒居然如此淡定,且還如此平靜,只答道:“來長安只有幾日?!?/p>
林相已氣得滿臉發(fā)紅,只覺得林沫兒全然不知羞愧,居然當(dāng)著他的面與那琴師說話。老太太卻只半瞇著眼,一臉平靜。
林沫兒微微一笑,又說:“你怎幺來長安了呢?琴師先生,你說來長安林府尋一位舊人,是要尋哪位?”
那琴師立馬開口:“是雀兒!她呢?你娘親呢?她在哪里?”
當(dāng)下大廳一片嘩然,這琴師的身份不言而喻,且觀那眉眼態(tài)度,八九不離十是府上傳了已久的林沫兒的親爹!
也就是說,林沫兒是姻雀偷人生的孩子,與林相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林沫兒冷笑一聲,說:“我娘親已經(jīng)去世已久,你怎知我娘親是姻雀?”
那琴師只望著林沫兒溫和笑道:“你與你娘生得這般相似,我與姻雀相處多年,怎會認(rèn)錯,沫兒,這些年我一直在上梁,因?yàn)橹T多原因未來尋你們母女,你不要怪我…”
林相已氣得發(fā)抖,眾人皆是要看好戲,林沫兒卻半點(diǎn)不怕,面色帶著譏諷,眼尾輕挑,聲音冰冷:“是幺?那幺琴師先生,你是如何得知我的閨名?你若是認(rèn)得我母親,你又說與她相處多年,那幺為何剛剛聽她死訊連半分傷感都無?!”接著厲聲一喝:“說!是什幺人指使你來的!”
林沫兒這句話說的有些唬人,那琴師目光微閃,似要說什幺話,又被林沫兒厲聲打斷:“無憑無據(jù)居然敗壞林家的名聲!你居心何在?!況且爹爹眼光獨(dú)到,當(dāng)年納我娘親必然是要看清一切,這些年母親半步都未踏出林府,枉受小人陷害多年,剛剛澄清…”林沫兒目光冷冽盯著林瑤兒:“于姨娘陷害我娘親在先,你又來這幺一出?我一個庶女,只身一人,只能依靠爹爹!你是在作弄我?還是對爹爹不敬?!”
林瑤兒已然被這氣勢壓倒,只支支吾吾,大聲反駁:“林沫兒!你與這琴師如此相像,當(dāng)大家睜眼瞎嗎?!
林相剛剛動搖,又被林瑤兒這話一說,再次仔細(xì)看那琴師。
林沫兒笑了一聲,說:“天下相似的人多得是,這人才來幾日,你可查清楚他真是上梁來的?身份底細(xì)什幺都沒清楚就往林府帶來,父親為當(dāng)朝宰相,若有半點(diǎn)損失,你可擔(dān)當(dāng)?shù)闷??!?/p>
“而且,這外貌嘛…可以偽裝…”林沫兒說著就往那琴師方向走去,忽的伸手去抓那琴師的臉――
林沫兒出手是極快的,雖比不過林靖,若是對普通人卻是綽綽有余,但這琴師只輕輕一躲,就躲了過去!
林沫兒還想去掀那琴師的臉,林相突然一拍桌子,怒道:“林沫兒!你成什幺體統(tǒng)?!”
林沫兒只得住手,卻聽老太太淡淡開口:“今晚就到這里吧,沫兒去祠堂待一晚自行悔過,瑤兒回房抄十遍《女戒》,琴師由靖兒看守,于姨娘先關(guān)在院子里?!?/p>
林沫兒握了握拳,如此定奪,姻雀雖洗了一個冤屈,卻無法得嘗,惡人卻無惡報,且又出新的冤屈,又這幺一夜,不知道又出多少事端,且那位琴師并非常人,也不知道林瑤兒怎幺弄來的,又有什幺目的。
夜深人靜,祠堂里唯有幾盞青燈,看著鬼氣森森的,與這黑白不分的林府相得映彰,林沫兒‘嗯’了一聲,十九已然站在她面前。
“查得怎幺樣?那琴師什幺身份?”
十九靜默片刻,終于開口:“他是‘五’,是六合的人。”
林沫兒一怔!居然是六合的人?。慷覕?shù)字越前的人價格越高,究竟是什幺人,居然用了六合的人,到底是什幺目的?
難道僅僅為了陷害她?不可能?
林沫兒還在思考,十九又走近了一分,他步伐輕如鬼魅,呼吸微不可聞,他若是不出聲,林沫兒幾乎要忘記他的存在。
他破天荒的又說了一句:“我打不過他,你可以走,我?guī)愠龀??!?/p>
林沫兒并不想走,一是她若是走了,更加不能為姻雀洗脫這新冤,二是,攻略對象在長安,她連他身份還未查明,這幺走了,攻略遙遙無期。
但是,若是對方有殺意,待在這里無異于等死,且她于林相不過是個尷尬的存在,又有了新的傳言,將來林相更不想看她,說不定林相覺得她沒了才好呢!祠堂有什幺動靜,也沒人來管。
到底是什幺人在針對她?林瑤兒可沒這等財力,是有人想借林瑤兒之手害她!還有,林月兒似乎早有察覺。
林沫兒搖擺不定,只見十九又往前走了一步,黑暗中露出一雙眼睛,他這是第一次與林沫兒對視,眼珠漆黑如墨,映著祠堂的青燈,聲音冰涼如水:“‘五’只被買了一個月,你往后回來,可以買他,不必?fù)?dān)心你娘親受到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