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勝?
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他心里一動,蹲下身,借著微光,伸手把地上那人的臉扳過來一點(diǎn)。
一張凍得發(fā)青的臉,一個眼鏡片也磕碎了,眉宇間有股子讀書人的味道。
猛地,他想起來了!
這不是前兩年在他們山灣村搞過掃盲班的那個呂家村大隊(duì)的知青,張國勝嗎?
印象里,他也是北京老家,他也還沒回城呢。
人看著挺斯文和氣,沒想到這么倒霉。
“喂!醒醒!”陸青山推了他一把。
沒反應(yīng)。
他又加了點(diǎn)力氣,晃了晃:“張國勝!醒醒!凍死了!”
地上的人哼唧了一聲,眼皮費(fèi)力地抬了抬。
眼神先是空洞,然后慢慢聚焦在陸青山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和茫然。
“……你是?”張國勝嗓子干得像砂紙,“我……這是哪兒?”
他想坐起來,腦袋一疼,又倒了回去。
“我是山灣村的知青陸青山,你來我們村講過掃盲班?!标懬嗌窖院喴赓W,“你碰上歹人了,剛走?!?/p>
他指了指遠(yuǎn)處雪地里模糊的腳印。
“運(yùn)氣不錯,沒下死手?!?/p>
張國勝這才回過神,下意識摸后腦勺,血都已凍成了冰碴,手碰上疼得直吸涼氣。
接著他猛地去摸懷里的口袋,空的。
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神絕望:“錢……我的錢……回城的錢……”
他喃喃著,隨即看向陸青山,眼神復(fù)雜又感激:“謝謝……同志,謝謝你……”
“我剛路過,打獵回晚了?!标懬嗌酱驍嗨Z氣沒什么起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還能走不?趕緊回村吧,不然真得凍死。”
張國勝掙扎著,靠著旁邊的石壁勉強(qiáng)站起來,腿直打晃。
他大口喘著氣,看著陸青山:“能走,能走……謝謝,謝謝同志……”
他臉上滿是苦澀和后怕。
“大恩不言謝……”他鄭重地想鞠躬。
“行了,趕緊走吧?!标懬嗌讲荒蜔┑?fù)]揮手,沒等他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