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咬著唇想要說什么,想說她不知道孫家事會鬧到這般地步,想說她不是有意害他,可是所有的解釋到了嘴邊都覺得單薄可笑。
手中沾血的地方像是火燒似的,她視線低垂嘴里吶吶:“…對不起。”
裴覦淡道:“你想護著謝家,本侯如何本就不是你該在意的,沒什么對不起的,好在三皇子將真的賬本找了回來,不過杖責(zé)幾十而已,總要不了命?!?/p>
沈霜月頭垂的更低,嘴唇都咬得泛了紅。
孫家的事情她從不覺得自己愧對任何人,無論是對著謝家人,還是沈令衡,她都能理直氣壯,可惟獨眼前這人,他從沒有為難過她,甚至還變相維護過她幾次。
可就因為她,那假的賬本送到他跟前,讓他吃罪圣前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她羞愧更深。
“裴侯爺,我知道說再多都抵不過當(dāng)日欺騙,是我不該隱瞞孫家事情,害你受累至此。”
裴覦抬眼:“你與本侯不熟,不必說這些托詞?!?/p>
“不是托詞!”沈霜月急聲道:“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又怎能不知侯爺對我善意,而且方才殿上侯爺替我出頭,又幫我跟陛下求情免去杖責(zé)之刑,我欠侯爺一聲道謝?!?/p>
裴覦見她說的真心,嘴唇揚了揚:“只一聲謝?”
“?。俊?/p>
沈霜月茫然抬頭,見他挑眉模樣連忙說道:“當(dāng)然不是,只是我身無長物,只有些金銀……”
“金銀就算了,本侯不缺那些東西?!彼抗饴湓谒砩?,頓了頓道:“你如果真想謝本侯,那就欠本侯一個人情吧?!?/p>
沈霜月下意識抬頭就想要說什么,裴覦似乎知道她心有顧忌,說道:“你放心,本侯沒有為難女子的習(xí)慣,這人情你先欠著,等回頭我想到要什么了再跟你開口,屆時你若不愿大可不應(yīng)?!?/p>
沈霜月放松下來:“侯爺放心,只要是在情理之中,妾身又能做到的,妾身絕不會推拒?!?/p>
牧辛站在一旁瞧著自家侯爺三言兩語就誆回來一個人情,博了人家好感不說,還讓謝夫人被糊弄了之后卻依舊面帶感激愧疚。
哪怕這事兒是他起的頭,牧辛都覺得自己良心有那么一點兒痛。
隔壁刑房杖責(zé)的聲音逐漸停了下來,謝老夫人凄厲哭喊早就斷掉,倒是謝淮知從長凳上被抬下來時,還勉強保持著清醒,只是那份清醒卻越發(fā)讓他感覺到脊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宮中受刑,自然是沒有車輦可以送他們出去,還是裴覦好心叫了幾個宮人過來,但那些人粗手粗腳毫無半點仔細。
謝淮知骨頭都仿佛要斷了,傷口越發(fā)流血,而之前昏迷過去的謝老夫人生生疼醒了過來。
沈霜月低聲道:“你們先且忍忍。”
“忍什么,好疼…”謝老夫人哭嚎,“太后娘娘,我……我要見太后娘娘…”
“還太后呢?!?/p>
牧辛見這老婆子這會兒還瞧不清楚情況,忍不住笑出聲:“你老這一手把刑部尚書送進了大牢,弄得白家滿門下了大獄,太后這會兒不命人打死你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