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朝著他伸手,哪怕那干枯的手上青筋浮起,看著有些害怕,可謝翀意也沒有閃躲。
他被沈家送回來本就心中不安,回到府中之后,無論是謝淮知還是謝玉茵,對他都沒有半點往日疼愛,反而冷漠的讓他害怕。
謝老夫人是唯一一個對他依舊的長輩。
他順從將臉靠在謝老夫人唯一完好的左手之上,謝老夫人摸了摸他腦袋,動作溫柔極了,那般似是安撫的輕拍,讓謝翀意忍不住紅了眼眶,嘴里喃喃輕喚了一聲“祖母”。
可是還沒等他露出濡慕親近,下一瞬就見謝老夫人臉上猛地陰沉,朝著他臉上就是狠狠一巴掌,久未修剪有些尖銳的指甲,更是直接劃破了他的臉。
“賤種!”
謝老夫人伸手還想來打,卻被謝翀意疼的用力推開,她撞在床上用力撐著身子,望著謝翀意時,臉上全是猙獰之色。
“我的傷是怎么來的,你不清楚?要不是你那個下賤無恥的娘,使了這般惡毒心計瞞了我四年,我怎么可能會落到這般地步?”
“祖母……”謝翀意瞪大了眼。
“你看什么看,難道我說錯了?”謝老夫人嘶聲道:“你娘就是個賤人,嘴里說的冠冕堂皇,不在乎身外之物,暗地里卻連親妹妹都害,她不肯讓你父親納妾,一直霸占著慶安伯夫人的位置,就連死了都要讓沈霜月那賤人入府?!?/p>
她一直以為是她害死了沈婉儀,當(dāng)年心虛之下才不得不接納了沈霜月,要不是沈婉儀,沈霜月怎么可能會入府,要不是他們姐妹,慶安伯府怎么會落到后來的樣子。
而她堂堂魏氏之女,慶安伯府老夫人,本該顯赫尊貴余生,如今竟是落得斷手?jǐn)嗄_,被自己兒子囚禁在這府里的下場。
“都怪你們,都怪你??!”
“你這個賤種還敢回來,當(dāng)年你娘死了之后,我就該連你也一塊弄死?。?!”
謝翀意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聲嘶力竭怒罵的謝老夫人,眼淚不斷的掉。
臉上的血浸濕了傷口,疼的他直打哆嗦,他抬頭怒聲道:“不是的,明明是你害了我母親,要不是你給我母親下藥,讓人騙她命不久矣,她根本不會做那些事情,是你害的她!”
“我害的?”謝老夫人嚯嚯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邊笑邊喘息:“這世家權(quán)貴,誰人府中不納幾個妾室,偏她占著伯夫人的位置又生不出孩子,還盼著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準(zhǔn)你父親納妾?!?/p>
“我只是想要讓伯府開枝散葉,可是她呢?她要是沒有這惡毒心思,等到你父親納妾之后,她自然就能病愈,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她的性命,可是偏偏她心思歹毒,自以為要死了就想著拉旁人墊背?!?/p>
謝老夫人是害了人,也從來不反駁那些罵她的話,可她害的都是旁人,沈婉儀呢?
她害的可是至親血脈,是自小便跟在她身邊,與她關(guān)系最為親近全心全意信賴她的妹妹。
論惡毒,誰能惡毒得過她沈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