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挫敗的語氣。
男人彎腰拾起畫筆,蘸了顏料,放入蘇云眠手中,反握住她的手,在烏鴉脖頸的傷痕處描繪,很快多出幾片翠綠的葉,在陰郁畫紙上突兀鮮明。
這么瞧著,
那處導(dǎo)致烏鴉斷首的傷口,反倒像是幾片落葉誤落在烏鴉脖頸處,瞧不見傷痕,只覺調(diào)皮又輕快。
面紗下,
蘇云眠眼里全是譏諷。
——傷害就是傷害,不是遮住了看不見,就能當(dāng)做不存在。
——欲蓋彌彰。
連正視造成他人傷痕的勇氣都沒有,就是個(gè)膽小鬼,蘇云眠甩掉畫筆,倏然起身,轉(zhuǎn)身往外走。
她突然有種感同身受的窒息,胸口發(fā)悶難受。
不想在畫室停留。
無視掉身后的男人,她走出畫室,扯掉面紗,小跑回了樓下房間,直奔浴室,捶著胸口惡心干嘔,好一會(huì)才平復(fù)下胸腔的悶痛難受,脫力滑坐在地。
她快裝不下去了。
繪畫本就是一種情緒的體現(xiàn),代入別人的情緒也是如此,更不用說那些情緒她實(shí)際并不算陌生。
每一次落筆,每一次情緒的復(fù)盤,都是在心上刮一刀。
窒息難言。
靜坐至半夜,肩膀手心上的傷痛到底是讓她清醒了,不裝就完蛋,再難受也要裝,壓下心里翻涌的情緒,她爬上床逼著自己睡了一小會(huì)。
白天醒來,再見到科西奧,她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男人并沒有因?yàn)樗蛲淼牟桓娑鴦e生氣,反而為她備了一桌豐盛飯菜,這是她這段時(shí)間唯一吃飽的一次,怕吃壞胃,原本還能吃她也忍著沒有多吃。
吃過飯,
男人竟又帶她出了古堡,說她最近這樣難過,一定是經(jīng)常待在家里的緣故,要帶她去森林野餐。
蘇云眠默然無語。
好吧,她也確實(shí)是待膩了,出去走走也好。
車穿過崎嶇小路,停在海島叢林一處,身著一襲拖地金紗裙的女人被金色面紗遮蓋,由著前方一身墨藍(lán)休閑西服的男人牽引著,往一處開闊草坪行去。
周圍還穿過一條淺淺溪流。
那里早已站著幾個(gè)仆人裝扮的青年,無聲靜立,野餐需要的一切都已備好了。
被攙扶著坐在軟椅上,雖看不到,卻能聽到周圍蟲鳥叫聲、溪流水聲離得很近,還有濃郁的草木清香,還有幾片不知何處來的花瓣隨風(fēng)而落在她裙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