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像往日里一樣冷聲表達不滿,郁酌還能插上幾句話,可現(xiàn)在對方用“可不可以”這樣的詞句為話語開端,他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心虛,也沒想到段煊會氣成這樣。
畢竟對方現(xiàn)在應該很清楚,自己就算一個人過來,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但轉(zhuǎn)念想到,剛才段煊找過來時,郁還崢差點就要動手,又不禁理虧,目光閃爍。
郁酌這時才發(fā)現(xiàn),似乎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意識,也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會有問題。
他思來想去,安靜著,段煊卻忍不住繼續(xù),沒再翻舊賬,只是略顯焦躁,話語中又帶著幾分質(zhì)問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p>
“我——”
郁酌抿了抿唇,觸及對方情緒濃重的神情,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在這方面向來不上心,也不習慣被人牽腸掛肚,畢竟從前郁還崢保護他的方式,是控制他,約束他;而以往一起行動的人則是因為懼怕郁還崢而討好他,不會置喙他的任何決定。
再后來,他一個人離開,路途中偶然遇上的人,不是對他有所圖,就是被他佯裝出的無害外表欺騙,最后只會分道揚鑣。
因此其他人的感受,根本不在郁酌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于是此時此刻,看見對方惱怒又隱藏著憤怒的眼神時,他終于微妙地意識到——原來還會有這樣的人。段煊和之前的人不同,他也不該忽視對方的感受。
靜默幾秒,郁酌半垂著眼眸,黑發(fā)柔順地落在耳側(cè),被燈光覆蓋上其他的顏色,好一會兒才抬眼,還未出聲,就被段煊掐了一下側(cè)臉。
段煊仍然咬著牙,卻伸手將人攏進懷里,側(cè)臉抵在他頸間,聲音忿忿地說:“你記不住,我就再說一次?!?/p>
“就算知道你不會受傷,我也一樣會擔心?!?/p>
……
“我記住了?!?/p>
郁酌被他緊緊抱著,半晌才開口,笑了一下,小聲回答:“別生氣了,就最后一次,以后我肯定記得——”
他聲音很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對方耳后。
還沒說完,突然之間,郁酌話語卻頓了頓,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痛感,不是附著于皮肉上,而是在骨頭間泛起細密的微弱感覺。
一閃即逝,很快就察覺不到。
他只以為是錯覺,沒在意,段煊卻發(fā)現(xiàn)了郁酌輕微的停頓,抽身懷疑地看他幾秒,見對方面色如常,心中松了松,還是皺眉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郁酌卻沒出聲。
靜默之下,他只眨了眨眼,看著對方的表情,思緒微轉(zhuǎn),而后將手腕湊到他跟前,眼尾低垂著,可憐兮兮道:“不知道,好像是剛才摔著了。”
伸出的手腕光潔白皙,顯然是嬌生慣養(yǎng),看不出一點傷痕,燈光映上來,連皮膚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段煊微微揚眉,看出他的裝模作樣,險些被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