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娘?!甭访魃缴斐鲭p手接住姜隱伸來的手,上下細細打量著這個頭一回相見的外甥女,“孩子,舅父終于見到你了。”
姜隱眼中帶淚,透過朦朧的水霧看到路明山臉上的皺褶,眼眶的濕紅,微微抖動的唇瓣顯示著他此時的激動。
“好了,舅父遠道而來,咱們先進去再慢慢說?!庇嘤影舱f著,牽著她的手往屋里頭帶。
姜隱一副依依不舍地瞧著路明山,一手扯著路明山往屋里走,舅甥兩個并肩邁過了門檻。
待幾人坐定,芳云奉上了熱茶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他們?nèi)恕?/p>
一番寒暄后,路明山便說起了往事:“當(dāng)年若非你母親,他姜海怕是連進京的盤纏都湊不出來,都是你娘挨家挨戶去借的。”
路明山嘆了口氣:“姜海走后,你娘發(fā)現(xiàn)腹中有了你,她一個人操持著家事,還要想法子賺錢還鄉(xiāng)親們的銀子,一人苦苦挨了很久,直到被我發(fā)現(xiàn)?!?/p>
姜隱咬著下唇,雙手緊攥成拳,一想到母親當(dāng)時的情形,她便恨不得將姜海咬碎。
若不是他狼心狗肺,忘恩負義,自己的母親何至于吃這些苦。
“我?guī)椭黄鹳嶅X,好不容易還清了鄉(xiāng)親們的錢,但姜海遲遲不歸,你祖母急得眼睛都快哭瞎了,外人都說他肯定是在上京的路上遇上了土匪,死了。”
“當(dāng)時,你娘懷你已經(jīng)快九個月了,她擔(dān)心不已,便托我上京打探消息,誰知那個畜生,嫌貧愛富,竟生了歹心想害死我?!?/p>
說到此處,路明山悲憤交加,一拳砸在小幾上:“我是命大,可你娘卻……他們都說你娘是因生了你難產(chǎn)而亡,姜海只接走了你祖母,你娘卻連口薄棺都沒有?!?/p>
路明山胸口劇烈起伏,眼角的濕意蔓延,最終滑落下來。
“是我沒用,沒錢替她買口好棺材,給她一個體面安穩(wěn)的往生之所,這些年,墳包的黃土被雨水一遍遍沖走,我只能不停往上壘,以為這輩子,都只能與你娘的墳相依為命了?!?/p>
姜隱吸了吸鼻子,不顧滾滾而落的淚珠,問他:“舅父,我娘到底是怎么沒的?”
路明山痛苦地搖著,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悲慟。
“我也不知,當(dāng)時問鄉(xiāng)親,他們都一口咬定你娘是難產(chǎn)而亡,直到最近找到當(dāng)年為她接生的穩(wěn)婆才知,你娘生產(chǎn)之后并無異樣,更甚至第二天她臨走前還去看過你娘和你?!?/p>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難產(chǎn)而亡,而是被姜海的人害死的,又對鄉(xiāng)親們威逼利誘,所以他們無人敢告訴舅父,她母親真正的死因。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她只有拼命地咬住下唇,才能逼自己坐在此處,而不是立刻沖去姜府弒父。
余佑安見她臉色鐵青,呼吸急促,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伸手輕撫著她的背:“阿隱,仔細自己的身子,你放心,這筆血債,定要他們百倍,千倍的償還?!?/p>
姜隱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來,水汪汪的眼中滿是憤怒,微抖的唇瓣,緊握成拳的雙手也顫得厲害。
余佑安伸手握住她的手,輕柔地哄著:“不氣,不氣,我定將他們千刀萬剮,為岳母、舅父以及你報仇?!?/p>
“對,不能放過他們?!甭访魃脚繄A睜,憤憤說著,隨即從懷里掏出了一物,“我還帶來了這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