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心頭五味雜陳。她沒料到姜悅?cè)绱斯麤Q,竟真嫁了個年紀(jì)可做她父親的人。不過聽這意思,沈家待她們母女應(yīng)該不差,只盼著她日后能安好吧。
她思前想后,在吃罷早飯后,還是開了私庫,挑了幾件數(shù)巧首飾、幾匹上好錦緞,讓翠兒送去了沈府,給姜悅添妝,順道還帶了句話。
日后若有難處,可尋她商量。
前腳剛送走了翠兒,后腳余佑安便回來了,她正想問今日為何回來得這么早,誰知他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跟我走?!?/p>
她未多問,只是順從地跟上,而余佑安也放緩了步伐遷就她。
直到馬車到了興安府衙,她已然猜到了他帶自己過來的目的。
隨他步入了陰暗的府衙大房,潮濕霉氣撲面而來,她不適地清了清嗓子,叫一旁的余佑安后悔帶她進來了。
他正欲開口,她緊了緊握著他的手,往前走又走了幾步。
枯草堆上坐著一人,見著他們過來,踉蹌起身,行至牢門前,“噗通”跪下。
姜隱隔著牢房門,看著跪在跟前的邱成靜默不語。
“大姑娘,”邱成聲音嘶啞,滿是悔懼,“您生母是我毒死的,不過那都是柳氏的主意,姜海本想讓我將你母親抓了,而后賣到青樓去,如此二人也就徹底斷了緣分?!?/p>
“只是柳氏她怕姜海日后后悔,于是她給了我那包毒藥,事成后,我們按他們二人的吩咐,偽造了你母親難產(chǎn)而亡的假象,追殺您舅父,也是受他們二人指使?!?/p>
姜隱下頜微揚,眼中一片冷漠,誰下的令已不重要,她只要讓姜海和柳氏付出代價,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那王虎呢?”她忽然想起王虎來,他與王氏是同鄉(xiāng),平日也與他們母子有所往來,會不會他也知道一些事情。
“原來……大姑娘都知道了。”邱成垂下了頭來,長嘆一聲,“這些事,我為姜海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日夜懸心,怕他終有一日會殺我滅口,故而連妻室都不敢娶?!?/p>
“可王氏不嫌棄我,她感念我救過她性命,愿與我做夫妻。但我怕被姜海知道此事,便想了個法子,干脆讓王氏做了姜海的外室,左右他來得少,還能養(yǎng)著王氏?!?/p>
姜隱瞳孔驟縮,一個荒謬又驚人的念頭攫住了她,姜海的這個兒子怕是要飛了。
她倏地側(cè)頭看向余佑安,見他眼底亦是同樣翻涌的驚濤,看來他們想到一塊兒了
邱成兀自沉浸,全未察覺二人異色,只一心以為這些事兒他們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想著如何能保下王氏母子。
“后來有一段時日,柳氏看得緊,姜海很久沒去王氏那里,湊巧王氏有孕,我便尋了法子助姜海去了王氏那里,春風(fēng)一度后,王氏便稱那孩子是他的?!?/p>
姜隱心頭冷笑。果然如此,她甚至開始想,如何才能將這個消息告知姜海,好歹要死也得讓他做個明白鬼。
“姜海高興極了,他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王氏也不負(fù)他所望,生了個兒子,姜海又送了很大一筆銀子過來,此后為了兒子,他更是偷偷把銀子往外頭送?!?/p>
“王虎長大后,他盡心竭力地為他籌謀,將他引薦到了慎王殿下那里做事,對于王虎,他倒算得上是個盡職盡責(zé)的好父親?!?/p>
邱成說罷,猛地抬頭,枯槁的臉上涕淚直流:“大姑娘,姜少夫人,王虎母子是無辜的,他們沒有害過你的家人,他們只想求生,能在京城中活下去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