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這位公子,這幅畫并不是范寬真跡?!?/p>
掌柜臉色倏然一變:“你這瘋婦莫要在此胡說八道!還不快滾!”
許梔沒理他,徑直走到畫前,指尖輕點:“范寬的真跡《溪山行旅圖》皴法細膩,山石結構嚴謹,而這幅畫山勢松散,墨色浮艷,顯然是后人仿的,而且……”
她翻過畫軸,“前朝用絹講究經(jīng)緯細密,這卻是本朝所產(chǎn)的粗絹。”
掌柜臉色鐵青,正欲發(fā)作,那男子忽然抬起頭來,望向許梔。
他愣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喜。
“多謝姑娘,姑娘好眼力,這幅畫既是贗品,不知姑娘可愿替在下掌掌眼,看看鋪子里可有真跡?”
許梔并未捕捉到他一閃而逝的情緒,猶豫了一下,見他神色誠懇,便點頭應下。
殷霽珩負手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纖弱背影上。
他萬萬沒想到,今日來此處查找太后失蹤線索,竟會遇見她。
三年前,他在西山遇刺,重傷瀕死之際,是她救了他。
那時他意識模糊,只記得她替自己包扎時動作利落,與尋常醫(yī)女截然不同。
而且她還一眼認出了他貼身帶著的半塊青銅兵符,說上面的紋飾是“饕餮紋”,當時他將她當成蓄意接近之人小心防備,卻見她替他包扎完傷口便已離去,并無半分不妥。
后來他暗中尋了許久,卻未曾找到半分她的蹤跡,直到幾月前才稍稍有了些頭緒,不想今日會在此偶遇。
“如何,店內(nèi)可有真跡?”他含笑問道,目光卻細細打量她的側(cè)臉。
許梔搖頭:“皆是贗品?!?/p>
她指著墻上的畫作,“這些畫墨色浮于表面,成畫時間都不長,談何真跡?!?/p>
殷霽珩眼底笑意更深,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可似乎……全然不記得他了。
他繼續(xù)不動聲色試探:“姑娘對古畫如此了解,可是師從名家?”
許梔隨口回道:“都是家中長輩教的?!?/p>
她家中世代經(jīng)營古董店,從小就對古董耳濡目染,上大學又專門學了考古專業(yè),自然對各個朝代的字畫擺件了如指掌。
他若有所思點頭,一副遇上行家的欣喜之態(tài),得知她暫住客棧,在找活干,更是開口:“在下是大長公主府上門客,公主府有一幅古畫破損嚴重,苦于無人修繕,今日得遇姑娘這樣的行家,不知可否請姑娘幫忙?酬金必定豐厚?!?/p>
許梔詫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請自己修復古畫。
想到自己如今無處可去,她有些心動,可對方畢竟是個陌生男子,若心懷不軌……
殷霽珩看出她的猶豫,唇角微勾:“姑娘若是不放心,亦可獨自拿著我的名帖前去大長公主府,大長公主是個愛畫之人,定不會虧待姑娘。”
這話算是打消了許梔的疑慮,便點頭應了,“那承蒙公子厚愛,我定當盡力而為?!?/p>
殷霽珩笑意更深,眼底閃過一絲得逞般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