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殷霽珩輕聲問這,手臂自然地虛環(huán)住她。
許梔沒有抗拒,任由自己靠在他堅實的臂膀上,鼻頭有些發(fā)酸:“只是……覺得有些諷刺?!?/p>
“嗯?”
“我曾經(jīng)告訴給孟宴卿的那些東西,現(xiàn)在被他用來對付我?!痹S梔苦笑了一下,“法醫(yī)檢驗、痕跡分析……他甚至知道我會先檢查哪些部位,他都記得,也對我知根知底。”
殷霽珩的手臂微微收緊,心里即酸澀又苦痛:“可你也對他知根知底?!?/p>
許梔愣了愣,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眼中暗藏的堅定,似乎也獲得了一股溫?zé)岬牧α?,這句話輕挑開她心中陰霾,不急不慢地泄出一縷日光來,正正好好地照著她心口那一小片位置。
“你放心,即便沒有銅鏡,我也不會讓你受傷?!贝蟾攀菫榱俗屗残模箪V珩補充著說著,“夜風(fēng)一直在監(jiān)視孟府。若有異動,我們會第一時間知道。”
“傻瓜?!痹S梔閉上眼睛,輕笑了下。
殷霽珩的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穩(wěn)健有力,一下又一下,卻奇跡般地安撫了她的情緒。
馬車駛?cè)腴L公主府的側(cè)門。許梔剛要下車,殷霽珩突然拉住她的手,垂眸沖她一笑,眼眸彎彎,到瞧上去像一只漂亮的狐貍:“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從長計議?!?/p>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將她的手指完全包裹,很快又松開了她。
許梔心頭微動,點了點頭。
長公主府的侍女早已準(zhǔn)備好熱水和干凈衣物,遲來的疲憊將許梔包裹。她獨自泡在浴桶中,任由熱水洗去一身疲憊。透過氤氳的水汽,她忽然看見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裙。似乎是殷霽珩命人準(zhǔn)備的,淡青色的料子上繡著細(xì)小的白花,正是她喜歡的淡雅款式。
她將半張臉埋入水里,連續(xù)不斷地咕嚕嚕吐著泡泡,面頰紅燙,不知是不是水汽蒸騰,又或者是心此刻亂了,血液翻涌,映在面上。
最開始她以為殷霽珩只是個小侍衛(wèi),算不得什么靠譜的人,甚至有時舉止還過于輕浮隨性。可一次又一次他的舍身相救,都不得不讓她一點點看見這人完整的模樣。
和他待在一起時,那種久違也難得的安心輕而易舉地就能將她包裹,出于潛意識的那份信任也很快冒出,許梔閉上眼,只覺得浴桶中水波晃蕩,一點點撲在她本就發(fā)熱的面上,又晃動了她的心。
水漸漸涼了,她起身擦干,換上干凈的衣裳。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許梔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她隨著殷霽珩離開時,孟宴卿最后的那個眼神似乎還落在她身上。可分明,是他辜負(fù)了自己過去那么多年的投入。他曾托著下巴與她促膝長談,聽她描繪那些現(xiàn)代光景??涩F(xiàn)在又利用這些自己授予他的一切來謀害她。
她免不得諷刺一笑,很快又翻了個身,手指無意識地?fù)徇^枕邊的玉佩。
冰涼的玉石漸漸被她的體溫焐熱,她捏在手里,只覺得玉石溫潤,漸漸撫平了心頭的全部不滿與難安。恰如贈她玉佩的主人一般,有著某種現(xiàn)代藥物的奇跡,很快讓她鎮(zhèn)靜下來,困意翻涌,不久就陷入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