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約永續(xù)?!彼曇舨淮?,卻讓喧鬧的喜堂瞬間安靜。
賓客們一個個好奇極了,紛紛伸長脖子,看見靖王將一卷文書遞給新娘,燙金紙張上的朱印艷麗異常。
“那是什么東西?”賓客好奇地歪著腦袋,卻怎么也看不清。
“那一定是皇室的聘禮清單啊!”有婦人小聲感嘆起來,“聽說陛下賞了不少稀世珍寶,這下許司正也是有福了!”
許梔展開紙張后,手卻在微微發(fā)抖。
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這個東西給她,誰都看不清這是什么,可她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和離書”三個大字。
這是殷霽珩提前準(zhǔn)備好的,留給她的和離書。也是他在所有人面前,留給自己的承諾,送給她的一條自由的路。
而那和離書最末端還寫了四個字,那四個字似乎刺進(jìn)了她的眼睛,惹得她眼睛發(fā)紅。
“任卿來去?!?/p>
四個清雋的小字藏在那些正式的措辭間,像是一個小心翼翼又鄭重?zé)o比的承諾。
她突然想起今早梳妝的時候,是殷霽珩親自去碎玉軒把婚冠送來的。
他似乎剛剛?cè)肓艘惶藢m里,許梔只瞥見了他一身掛著露水的衣裳,他沒有多逗留,只在門外說了句“別怕”,很快就離開了。
當(dāng)時許梔也未曾想到,自己長久以來佯裝出的對婚事的絕對冷靜,居然會被他覺察出異樣來。
這樣突然的婚事,實(shí)在讓她既期待也害怕。
因?yàn)槟莻€人是從未辜負(fù)她,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殷霽珩,所以她能期待。可因著彼此之間的身份,背后的種種關(guān)系與過往,他們這場婚事注定會牽連不少恩怨,摻雜許多權(quán)勢。
她不可能不怕,這就像是要親自走進(jìn)書中世界,從一個上帝視角,忽然轉(zhuǎn)變成了故事中人,誰也逃不掉。許梔這段時間時常發(fā)呆,恍惚回神的時候,殷霽珩已經(jīng)站在她身邊,他什么也沒問,只是陪著她。
應(yīng)該是那個時候,他就覺察了自己的畏懼。
喉間突然涌上一陣酸澀,她急忙低頭,一滴淚正正砸在“去”字上,燙得那墨跡微微暈開。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又輕笑起來。
這樣好看的字,怎么被她淚水浸花了呢?
她將文書收入袖中時,忽然聽見極輕的一聲聲響。
一片古玉碎屑忽然從她婚冠上墜落,在猩紅地毯上滾了幾圈,最終停在她鞋尖前,恰巧落進(jìn)了她狹隘的視野中。
不對勁。
她今晨拿到婚冠后,分明自己親手檢查過的。當(dāng)時去玲瓏軒定制時,為了讓古玉更好貼合鳳冠,她還專程去找匠人聊過,稍傳授了些現(xiàn)代工藝,按理說……不應(yīng)該這樣啊?
更詭異的是,這片碎玉的斷口處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像浸過血。許梔趁無人注意,迅速彎腰拾起,碎玉入手冰涼。
蘇安怡站在陰影中,尖銳的長甲始終掐著掌心。
她看著許梔彎腰撿東西時婚冠上晃動的絕世古玉,又看見殷霽珩下意識伸手虛扶的動作,還有皇帝意味深長的含笑目光……
眼前一切都有如毒針,刺得她心口一陣發(fā)疼。
“小姐,”碧環(huán)再次悄悄湊近,“現(xiàn)在侯爺吵著鬧著說要見你。”
“見我?”蘇安怡捏緊那包砒霜,勾唇冷哼,“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