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又害怕,怕我即便是死了數(shù)日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更無人在意?!?/p>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臉上滿是落寞與自厭。
略顯熟悉的話語傳入耳中,裴鶴徵心頭微動,忽地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他面無表情地按著指骨,目光在一個個低垂的頭顱間尋找,最后停在了后面那小姑娘的身上,漆黑的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地打量著她。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腦袋恨不得瑟縮著埋進(jìn)地里。
與他曾經(jīng)見過的那人截然不同。
裴鶴徵冷不丁想起了昔年,那人伏于帝王膝時露出的討憐模樣。
那時在宮中,即便是最不得勢要向人示弱的時候,那人也會充分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畢竟說的可憐,永遠(yuǎn)沒有讓人親眼見到的可憐更讓人憐憫。
良久,裴鶴徵終于收回了目光,語調(diào)冷淡地道:“繼續(xù)找?!?/p>
衛(wèi)隊長登時一肅:“是。”
他這才重新低頭又看了眼姜蘭君,將她的表情變換盡收眼底,確定她沒有說謊痕跡后,從袖中取出一瓶金瘡藥遞給她。
“人活在世就一條命,為了這點事就尋死覓活不值得?!?/p>
看著遞到眼前的藥瓶,姜蘭君倍感詫異地抬頭看向他,就聽見他不耐地說:“接著?!?/p>
她遲疑片刻,伸手將其接了過來。
“另外,若是有可疑之人的行蹤,記得立刻上報。”
說完這句,衛(wèi)隊長便徑直走向裴鶴徵,道:“裴相,雨勢漸大,屬下會帶領(lǐng)一隊人手繼續(xù)搜查,您的身子萬不能淋雨,不若便留在此處休息一晚?”
半晌,空氣中才落下一聲嗯。
聽到這話衛(wèi)隊長松了口氣,道:“只是此地簡陋,委屈相爺了?!?/p>
姜蘭君:“……”
這個莊子攏共就兩間屋子,最好的那間被林姨娘派來看管原身的福嬤嬤強(qiáng)占了,原身睡的是小的那間,而裴鶴徵自然是要住好的屋子。
等他離開,姜蘭君才揉著膝蓋慢吞吞地爬起來。
在場這么多人當(dāng)中,最委屈的應(yīng)該是她。
姜家是百年勛貴世家,她身為世家嫡女,可以說自打出生起便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后來先當(dāng)繼后,再為太后,她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頭就是被毒死。
想到這兒,姜蘭君眼神陡然變得陰沉。
裴鶴徵兩個字在唇齒間無聲地輾轉(zhuǎn)了好幾遍,好似這樣就能將他在齒間咬碎一樣。
她閉了閉眼,才將恨意重新壓下去。
突然,有人大力地拽住她的胳膊,罵道:“你個掃把星竟然還敢尋死,存心不讓人好過是吧,你以為這樣就能讓老爺回心轉(zhuǎn)意么,做夢吧你!”
“你再敢尋死看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