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開口請厲鈞行到園中去,賞一賞美人靨的原株,余光卻瞥到屏扆后頭的竇氏。
竇氏朝他使了個眼色。
蕭文慎恍然大悟!
他這夫人所料當(dāng)真沒錯,這厲鈞行并非喜愛伺弄花草之人,哪里是真要賞什么花!
不過是想見栽花之人罷了!
他臉上浮現(xiàn)出喜色,“都督方才說得在理,宴席冷清,若無絲竹助興,只怕真要掃了諸位的興了?!?/p>
“小女頑劣,日里雖只喜愛擺弄花草,其余才藝平平,但于琴樂之道,倒頗有她自己的一番見地?!?/p>
蕭文慎邊說,邊分外緊張地觀察厲鈞行的神色,見那平靜無波的面具之下,果真緩緩抬起了眸子。
他心中大定,笑道:“如若都督與諸位郎君不嫌棄,便讓小女獻上一曲吧?!?/p>
“綺兒,過來見禮?!?/p>
蕭華綺以扇覆面,從山水屏扆之后緩緩現(xiàn)身。
待走到席間,站定在眾人面前,她才輕輕卻下扇子。
“華綺見過諸位父親、見過諸位郎君,見過……大都督。”
她悄悄抬起眼簾去瞧正中主位上的人。
惹眼的緋紅寬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云,一條赤金白玉腰帶將勁瘦腰身勾勒出來。
可怖的銀色面具之下,清晰可見精致鋒利的唇峰與下頜,黑發(fā)束起固以鑲碧鎏金冠。
他雖就那樣懶洋洋斜倚著憑幾而坐,但不知為何便散發(fā)著逼人的氣度,冰冷而高貴。
蕭華綺的心神都顫了顫。
她從前還沒有機會這樣仔細地看厲鈞行,如今一見……
這樣貌美俊逸又高不可攀的人,不知該是多少貴女的春閨夢中人,卻偏偏……
他卻偏偏中意自己。
“綺兒!”蕭文慎在她耳畔低低叫了一聲。
蕭華綺這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臉頰燙得嚇人,明明只是初春,卻仿佛置身盛夏。
她慌忙低下頭,卻聽得上座那人忽然開口。
“這便是蕭侯的千金?”
厲鈞行把玩著手中的酒盞,打量蕭華綺的眼神愈發(fā)冷冽起來。
好個風(fēng)姿綽約,珠圓玉潤的侯府千金。
同是安平侯府的千金,前幾天躺在他懷里的小姑娘,卻形銷骨立,瘦得跟貓兒似的,仿佛一陣風(fēng)便能將她吹散!
他眸中淬著寒意,徑直落到蕭文慎臉上。
“想不到,蕭侯倒是把女兒養(yǎng)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