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因為鄢山腳下,我曾差點被人一劍斃命!”
“我被許先生救下,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徐嬤嬤,我以為自己僥幸遇得恩人,心中無限感激,所以我相信了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可結果呢?要殺我的人是你,安排人救下我的也是你!他們不過是聽你的命令行事罷了!”
“我從頭到尾就像一只被人操縱的玩偶,被殺,被救,然后如你所愿,自然而然地對救下我的人愈發(fā)信任?!?/p>
“若不是那日我在侯府發(fā)現(xiàn)端倪,知道許攸之是你的人……往后還會發(fā)生什么?”
“你是想看我自以為一腔真情地回報他們的恩情,實際上卻是愚蠢地被你所操縱。看我對他們付出的越來越深的信任與情感,實際上全部都是你玩弄人心的戰(zhàn)果?!”
“你快要做到了?!?/p>
“當我猜到真相的那一刻,我看著許攸之他們,我覺得心痛,更覺得自己像一個傻子!”
她兀自站起身來,身形卻不知為何有些搖晃。
“可哪怕知道了此事,我也并不想揭破。我曾無數(shù)次主動問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去辦。我就是想要你直截了當?shù)馗嬖V我,而不是選擇這種方式蒙騙我、利用我!”
“你竟還說我狼心狗肺,說我不知感恩?厲大都督!讓別人來玩弄我的感情,騙取我的信任,是什么很值得你理直氣壯的事情嗎?!”
一直沉默不言的厲鈞行終于開口。
“你覺得我做這些,只是為了騙取你的信任,為了玩弄人心?”
他像是有些疲倦,微微垂著頭,周身惱怒的氣息早已散去。
蕭華臻此時正沉浸在情緒之中,并沒有發(fā)覺,他說這話時聲音很輕,語氣之中,竟像是帶上幾分自嘲。
她只是覺得這句問話太過可笑,冷著臉反唇相譏:“那不然呢?還能為了什么?”
“若不是都督要查辦蕭文慎,有什么理由能對我花這么多的心思?”
“難道我這種在自己家中都最不得寵愛、最無足輕重的女兒,還敢自以為是,妄想覺得自己能博得都督您的青眼?”
厲鈞行抬起眸子愕然看向她。
他做的所有,只不過是為了護著她。
哪里需要為了什么?這本該是作為她阿兄的責任。
從兒時他們認識彼此的那一刻起。
她在那堆死人中一眼發(fā)現(xiàn)他,懇求窈娘將他帶回家的時候。她給高燒的他喂下第一碗米湯的時候。她用在雪地里放得冰涼的小手給他的額頭降溫的時候。
他就知道,他要護著她一輩子。
而她如今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將他視作對付蕭文慎的盟友,她暗自懷疑著他種種行徑的目的,卻一點都不肯相信那是出自關切之心。
只因為在她眼里,他是厲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