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巡視”帶著醫(yī)者的細(xì)致,留意著人們的氣色、步履,以及空氣中是否有不易察覺的濁氣殘留。
她看到蕭景珩背脊挺直,步履沉穩(wěn),目光看似隨意地掠過四周,實則銳利如鷹隼,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都難逃他的感知。
他雖未著鎮(zhèn)妖司的顯眼服飾,但那份久居上位的冷冽氣場和警惕,依舊讓周圍喧鬧的人流在靠近他時下意識地分流些許。
“沈姑娘,”蕭景珩的聲音在嘈雜中依舊清晰,帶著一種刻意的平緩,“不必太過緊張。
鎮(zhèn)物若真有異動,不會毫無征兆。
今日權(quán)當(dāng)熟悉此地風(fēng)情。
”沈青黛微怔,輕輕“嗯”了一聲。
她明白他的意思,讓她放松些。
只是習(xí)慣了鉆研古籍、警惕濁氣的思維,一時難以完全放下。
這時,一陣甜絲絲的麥芽糖香氣飄來。
路邊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翁正專注地熬著糖漿,旁邊插著幾個栩栩如生的糖畫——振翅欲飛的蝴蝶、憨態(tài)可掬的小豬、威風(fēng)凜凜的小龍。
幾個孩童圍在攤前,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金黃的糖漿在老人手中變幻出形態(tài)。
蕭景珩的腳步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
沈青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了那糖畫上。
她有些意外。
這位殿下,會對這種市井小玩意兒感興趣?蕭景珩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側(cè)過頭,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懷念?甚至是一點笨拙的渴望?那神情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沈青黛懷疑自己是否看錯。
“幼時在宮中,從未見過此物。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周圍的喧鬧淹沒,像是在解釋,又像是無意識的低語。
沈青黛心中一動。
金尊玉貴的皇子,深宮重重,大概連街市的熱鬧都是聽聞多于親見。
這尋常孩童觸手可及的甜蜜,于他竟是陌生的風(fēng)景。
她看著老翁熟練地舀起一勺滾燙的糖漿,手腕翻飛,在冰冷的石板上勾勒出流暢的線條,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小兔子瞬間成型。
那動作行云流水,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竟讓她這個習(xí)練金針渡厄的人感到一絲微妙的熟悉——是那種對手腕力量和精準(zhǔn)控制的極致追求。
“殿下可要試試?”沈青黛輕聲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蕭景珩沒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地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糖兔子被老翁用竹簽粘起,遞給一個歡呼雀躍的小女孩。
片刻,他才邁步走向攤位,從袖中摸出幾枚銅錢放在案上,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清冷:“要一個。
”“好嘞!客人想要個什么?”老翁樂呵呵地問。
“隨意。
”蕭景珩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那些糖畫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