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利落,狠辣精準,帶著戲耍對手的惡趣味。這風格……和巫的冷硬不同,更直接也更……氣人。
沈泠徽看著小貍將一場危機化解,甚至反手給鄭家挖了個大坑,心中震撼不已。他什么時候著手干的?他處理事務的方式和巫真像,只是細節(jié)處,滿是貓捉老鼠般的玩心。
“哦對了,有的人別等我提醒,自己去人事部提辭職。”他斜睨了一眼其中快坐不穩(wěn)的王副總,轉(zhuǎn)頭對沈泠徽說:“我病可還沒好,需要休息的,沈秘書。”
沈泠徽忙上前宣布散會,扶他起身,心情復雜地帶著他回到總裁辦公室。
剛關(guān)上門,小貍身上那股運籌帷幄的氣勢便消散了大半,又在真皮沙發(fā)上磨了磨爪子,懶洋洋癱進沙發(fā)里,嘟囔道:“累死了……”真皮沙發(fā)經(jīng)過兩天的磨礪,已經(jīng)慘不忍睹。
沈泠徽正想開口詢問關(guān)于巫意識的問題,桌上的手機卻急促響起來。
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著接起。
“喂?”
“二小姐嗎?”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刻意壓抑著顫抖。
“沈伯?什么事?”沈泠徽的心提了起來,是沈家老宅的管家,沈伯。
那邊沒有回答,手機似乎被旁人粗暴地奪走,緊接著傳來一個中年男聲:“泠徽,你該回家了?!笔巧蛑拘?,“回家來,見見你哥哥吧?!?/p>
沈泠徽還想說什么,電話卻被掛斷,只剩下忙音。她僵在原地,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什么?哥哥回來了?
眼前辦公室的陳設扭曲、變形、褪色,熾亮頂燈散發(fā)出的光變成慘綠,如同陰雨天透過沈家老宅那永遠擦不干凈的玻璃窗光暈,一切被潮濕的腥氣取代。
那一年,奶奶去世,她剛被從云城接回京市不久,已經(jīng)忘了是因為什么而被罰跪,沒人搭理她的苦苦哀求和認錯,只記得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許久,膝蓋早凍得麻木,沈志行拿著竹條走過來。
“錯了?沈家的孩子,容不得半分差錯!”爸爸的聲音里沒有怒氣,卻比怒吼更令人絕望。
她不敢抬頭,只能死死盯著地面的花紋。
“啪!”
沈志行手中的竹條帶著破風聲落下。
她小小的身體劇烈一顫,喉嚨里卻死死壓抑著不敢哭出聲,牙齒深陷進下唇,滲出血絲。
此時,同樣臉上還帶著新傷舊痕的少年,被罰跪在雨里渾身濕透的沈清硯,她的哥哥,從屋外沖進來,撲在她身上,用自己同樣單薄的身體,牢牢將她護在身下。
“滾開!”竹條不停的抽打,少年痛得渾身痙攣,卻如同一塊頑石,死死護著蜷縮成團的沈泠徽。
罰跪、挨打、挨餓、受凍……哥哥被送走之前,曾千萬次地拯救她于地獄。
辦公桌旁,沈泠徽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回過神來,心臟在狂跳,疼得她幾乎彎下腰去。那段日子的痛楚和絕望,如同附骨之蛆,從未真正消散過。
“哥哥……回來了?”她喃喃自語。
“你怎么了?”在沙發(fā)上瞇著的小貍被沈泠徽驟然爆出的恐懼氣息擾了清夢,琥珀色瞳孔里閃爍著警惕又有點困惑不解的光。他幾乎是瞬間就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兩步跨到沈泠徽面前扶住她顫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冷?”他遲疑地問了一句,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女人不知如何是好。
“下班后,我們回沈家一趟?!?/p>
她搖搖頭,緊緊攥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