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第2頁）

她乖巧的走過來，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畫，望著畫哄道：“我不想當(dāng)貓！把我畫成大老虎好不好？就像去年秋獵大殿下打回來的那只！”蕭南風(fēng)輕輕拍了她額頭一下，暗想：比什么不好，拿自己比成蕭楚溪箭下的老虎，也不知忌諱！她捂著額頭嬌嗔道：“房中明明有兩人，憑什么只畫一只貓？”她竟還想跟自己一同入畫，他驚得忙收起了玩笑，正色道：“放肆，這樣的話說出去，也不怕被人拔了舌頭！”她怔怔的望向他，而后垂下了眼眸。

蕭南風(fēng)有一絲不忍，卻見她已經(jīng)懂規(guī)矩的將那畫輕輕放進了香爐中，看著火焰舔舐上畫中貓兒，不知為何讓人有些心慌。

”于是他忙說道：“孤命人再送新的書來，免得你日日聒噪，擾的孤不得安寧。

”她側(cè)過頭去說道：“再不敢了。

”蕭南風(fēng)募的慌了，再不知該說些什么，靜謐像潮水般在書房中擴散開，壓的人有些窒息。

次日上書房，黎太傅講的亢奮聒噪，一句居廟堂之高愣是講了一上午，他擺出認(rèn)真聽學(xué)的模樣，心底卻是無趣的緊，正在這時，太傅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敢問大皇子，因何不聽老夫講學(xué)？”他扭頭望向蕭楚溪，卻見那人這才緩緩的將頭扭回來，蕭楚溪起身說道：“看到一滴清淚，覺得美極，想必這便是太傅所言的純?nèi)恢畾獍伞?/p>

”蕭南風(fēng)望向窗外他方才看的位置，竟是那丫頭，為何會落淚，總不會是聽這講學(xué)聽的？太傅已經(jīng)將她喚了進來了，她懷中還捧著他的披風(fēng)，好端端的，誰派她來給自己送披風(fēng)！她垂手恭敬的答太傅問話，現(xiàn)在眾人皆知她是自己貼身婢女了，她只說：“一世為民便是最好的人吧，先生，您是好人，跟我爹爹一樣，都是大好人！”太傅哈哈大笑，小友稱贊，此生不忘，定會做到一世為民！“說得好！不愧是在太子殿下身旁，紅袖添香耳濡目染的好孩子！”九皇叔的聲音猛然響起，蕭南風(fēng)一驚，果然父皇也已站在門口。

眾人忙起身行禮，九皇叔卻說道：“皇兄你瞧，這小丫頭眉目不俗，當(dāng)配得上臣弟尋了七條大街尋來的那只布虎！”父皇斥道：“你呀，總這般胡鬧，朕的太子也容得你這般驕縱！”蕭南風(fēng)暗暗握緊了拳頭，卻聽見一聲清凌凌的脆聲：“回陛下，奴婢知道王爺為何要尋布虎，定是因為婢子那日的蠢話！”九皇叔眼中寒意一閃而過，而后笑道：“好嬌蠻的丫頭，皇兄，臣弟陪你去勤政殿吧，文崇岳那個直脾氣大炮仗想必又要讓江公公為難了。

”父皇卻望向?qū)庈奋氛f道：“你且說說，是什么蠢話？”寧芊芊道：“那日，殿下說，當(dāng)以史為鑒，前朝苛政如虎，婢子忙問殿下要什么樣的虎，婢子好快些去尋針線來。

殿下就斥責(zé)婢子，蠢東西，若天下之人都似婢子這般不學(xué)無術(shù)，玩物喪志，那天下黎民豈不受苦！”“老九，她當(dāng)年也總這般打趣你。

”父皇笑道，九皇叔一愣，忙跟上父皇轉(zhuǎn)身離開。

寧芊芊也忙退了出去，他收回目光，卻發(fā)覺蕭楚溪仍怔怔的望著她，那呆雁般的眼神，像一縷輕紗，籠罩在蕭南風(fēng)身旁，雖無觸碰，卻甚是惱人！蕭楚溪很快收回了目光，可那扇礙眼的窗，卻開了整整一堂。

課間小憩，他快步走出殿外，那丫頭忙跟了上來，趁四下無人，他怒道：“誰讓你貿(mào)然開口！”“無事的，陛下喜歡人這般造次。

我今日可算忠勇，為殿下效力？”她輕聲說道。

飄絮般的數(shù)語卻似牛毛細雨，刺的人滿是酸澀，他按下心底嘆息，斥道：“自作聰明，規(guī)矩都沒學(xué)會！誰準(zhǔn)你來這兒丟孤的臉！”這話有些嚴(yán)厲，她已不悅的側(cè)過身去，蕭南風(fēng)的目光掠過她微紅的眼眶，最終落在她無意識望向遠處宮墻的、帶著一絲惘然的眸子上。

宮墻之外，是市井煙火？還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故鄉(xiāng)？蕭南風(fēng)有些慌了，忙說道：“去玩吧，準(zhǔn)你去御花園逛逛，半個時辰，不許多待！”她眼中瞬間有了些許喜色，離開時的繡鞋好似追著落花。

不多時，父皇身邊的內(nèi)侍便喚他過去，催的這般急，他忙起身往勤政殿走去，途徑御花園卻見那丫頭居然還在瘋玩，沒想到長公主也在一旁，他望著那丫頭肆意的笑臉，終是有些不忍。

她一向輕柔的聲音，此刻卻脆生生的叫著：“楚瑤，快來。

”

兩個影子追著雀兒掠過假山，整個御花園盡是佩玉相叩的脆響。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進殿時，九皇叔正說道：“年少情深，如夢似畫。

”九皇叔還不死心，就偏要在父皇面前搬弄口舌是非！父皇眼中寒意還未散去，他只得跪的端正，九皇叔忙說道：“太子玉體嬌貴，皇兄快別讓他跪在潮地下了。

”父皇抬手，他起身肅立，并不與九皇叔爭辯，一旁的文大人卻徑直遞了個折子給他：“敢問殿下，名單上的人，可都識得！”他細細看完名冊，恭敬答道：“稟父皇，其中過半是兒臣母族中人。

”父皇抬眸，還未開口，就聽內(nèi)侍傳話，靳大人到。

蕭南風(fēng)望見父皇眼中一閃而過的了然，后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舅父緩緩走了進來，跪地道

：“稟陛下，臣有罪，未能約束族中子弟，犯下此等大禍，實在罪該萬死。

昨日太子殿下已嚴(yán)厲申斥過，臣已連夜將眾人按族規(guī)嚴(yán)懲，所貪銀兩直至方才已盡數(shù)收繳，封在院中。

請陛下降罪。

”父皇望向他，問道：“當(dāng)如何處置，太子，你說。

”蕭南風(fēng)跪地道：“昨日舅父行的是族規(guī)，今日要論的則是國法，當(dāng)依律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