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頁）

直到萬不得已，才去請方明川指點錯漏。

如此來往，方明川倒也知道秦懷月是個要強的人，往往在她皺眉沉思的時候，就走過來指點給她，待到解通其中的謬誤，舒眉聽完他的指點后，秦懷月就會是這個心事重重的表情。

看著像是力爭再不錯犯，卻又被他指出來紕漏的郁悒。

“并非如此。

”方明川見狀，怕梅子衿當(dāng)真以為自己刁難了秦懷月，先解釋了起來：“那古籍本就歷經(jīng)多年晦澀難懂，格式上出了些紕漏難以撰寫也很正常。

”頓了一頓，余光掃過身旁一言不發(fā)的少女：“我與秦檢討一道，是因為她方才在宴上被灌了酒，身體不適出來散心，剛巧被我碰上。

”梅子衿聞言，見秦懷月面上確有不適，便提醒方明川一把：“早說吶，剛才圣上還見有喝醉了酒，胡言亂語差點鬧事的臣子，怕當(dāng)真壞了太后的壽宴，特地讓宮女提前備了醒酒湯，給那些喝多了的賓客，以免真出了什么事，擾了太后興頭呢。

”秦懷月還在想著方明川剛才說的話，他這番說辭又把她拉回到從前，那時她多次校對古籍，對比范本，原以為萬無一失，還在那里信心滿滿，結(jié)果卻還是被他指出紕漏。

“我并無大礙，出來走過之后好多了，多謝子衿。

”秦懷月面上尷尬，說罷匆忙閃身，逃一般溜回到宴上。

梅子衿沒看出來奇怪，想著既然這兩人是這番原委，便也好人做到底，再提醒方明川一把：“你若是擔(dān)心懷月，我去讓宮女熱了那醒酒湯，給她送上一碗就是了。

”方明川聽了梅子衿這般安慰的話，倒是半晌沒回，只皺著眉神色不悅地看著他。

梅子衿與他同窗多年，哪能不知道這笑面狐貍變了臉的時候想的是什么，忙打了補丁給他一番解釋:“真不是我故意的啊方兄！那日上值時，我在那草紙空白的地方摸魚，畫了兩個王八，結(jié)果差點被那走路沒音兒的老頭從后面抓包！”說完，梅子衿痛心疾首抱住自己：“懷月姑娘見我馬上要被那老頭指鼻子罵，就擱下手里的筆替我解釋，說是我筆墨滴上去糊的一片也多虧我畫的確實七扭八歪不成龜形，那老頭子才看在她面子上，把我給放了。

”見眼前黑著臉的人面色稍緩，梅子衿也稍稍松口氣，繼續(xù)說道：“她見老頭子走了，還勸我下次不要再犯，否則她也斷然不會幫我說話啊！”方明川記得，那時候秦懷月因為替梅子衿說話擱了筆，寫了兩天的撰稿被暈了一大片墨，后來在翰林院到點后還寫了多天，才重新做完交給他。

梅子衿嘆了口長氣，連忙向旁邊人保證：“我將功補過，跟她重新補了一份，這一來二去才熟絡(luò)起來，我可真對她沒別的意思啊方兄！”“懷月說的對，你要是下次再犯，不會有人再愿意幫你。

”方明川聽完他話舒展了眉頭，抿出一道笑容，給他撂下這么一句：“你倒也該被那老先生給罵上一罵，估計還能再長點記性。

”說完，轉(zhuǎn)身也回了宴席。

“不是，你倆怎么還帶一塊罵我的？”梅子衿被晾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掐了掐人中：“哎呦我招誰惹誰了我。

”秦懷月溜進席位的時候，正看見沈從新百無聊賴在桌子上晃著剩了點底的酒杯玩。

“怎么去了這么久？”沈從新看自己表妹溜進來坐下，面色酡紅一言不發(fā)：“臉怎么也這么紅？”“還能有什么事情？我出去散心，剛巧遇上方明川而已。

”秦懷月鼓起嘴，又想到從前與他的共事：“又正好想到自己在翰林院編修時做糗事，沒少讓他看自己笑話，這才尷尬紅的。

”沈從新哪里不懂自己的表妹，淡然看著面前舞步輕盈的舞姬甩著水袖，也不知放空到了何處：“你也就會把事情往大里講，你跟那殿試第一，試卷分字未差，明炆帝親面考進翰林院修撰的方明川比？”說罷，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要我說，你這樣才正常，哪有人不出錯呢？哪有人不是在改進里學(xué)習(xí)的？”說完還順道腹誹丞相一把：“舅舅平時見我閑散慣了，也只會天天說讓我學(xué)那方明川，省的把你們這些弟妹給帶壞，我哪能??？我就是單純樂得清閑而已！”秦懷月聽完自家表哥的安慰，舒心了不少：“話說的也對，其實我也并非追求完美，可是不知為何，每次他看我撰寫的公文記錄時，我總會揣揣不安，總是希望他能挑不出錯漏似的。

”沈從新聽了這話，看自家表妹扁嘴思索，皺起眉頭的樣子格外喜人，便放了酒杯，神秘兮兮湊過來：“你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想嗎？”“為什么？”秦懷月疑惑。

“因為你——”見秦懷月睜著一雙杏眼，正探究的看著他，一副當(dāng)真不懂的樣子，沈從新面上一樂，拿手指點在了她眉心的銀箔上，往后一摁。

“想讓他夸一夸你啊。

”秦懷月吃痛摸頭，腦海里回蕩著沈從新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