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回頭,幾乎小跑起來。
所幸天牢并不遙遠(yuǎn),門前還有侍衛(wèi)值守。
她松了口氣,在天牢門口幾步路處,漸漸放緩了速度。
一片葉子忽然貼著她的臉極速飛過,蕩漾起幾縷發(fā)絲,如利箭破空,刺穿佯裝的寧靜,帶來轉(zhuǎn)瞬而逝的殺意。
她猛地回頭,依舊空無一人。
整顆心震顫不已,是暗殺,還是鬼魂作祟?這皇宮中人人虎視眈眈,即便她不爭權(quán)奪利,稍有不慎,也會萬劫不復(fù),而且她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出事,她的便宜父皇絕不會出手相救。
“本宮要探望駙馬,煩請兩位帶路吧。
”陸觀雪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胸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冷淡,跟著侍衛(wèi)走進(jìn)天牢。
“這…公主殿下,這恐怕不合禮數(shù),質(zhì)子今日受刑,您千金之軀,莫被冒犯了。
”“本公主連自己的駙馬也見不得嗎,你們只管帶路就是。
”陸觀雪難得強(qiáng)硬起來,她不能真的任由旁人對自己的駙馬肆意橫行,她還是有些公主威嚴(yán)的。
侍衛(wèi)不敢再多言,只祈求公主不要徹底踏進(jìn)了皇宮內(nèi)最污穢的地方,才如夢初醒般要退離。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侵襲了她的全身,她不禁幻想出尸體成堆,斷肢殘骨的畫面。
一陣惡寒,如果百里琢死狀太過凄慘,恕她無法幫他收尸。
沿路看到的牢房中只零星有兩三個(gè)人,蓬頭垢面,黏膩的目光令她反胃。
百里琢在最盡頭。
一襲黑袍的獄卒,面前擺放著十余種刑具,多得是她沒見過的,怪異形狀的。
百里琢被吊在架子上,淅淅瀝瀝地淌著血,囚服已不成樣子。
獄卒拿著一根粗長的鞭子,鞭身帶有倒刺,由上而下狠狠抽在他身上,從鎖骨到腰腹,漾起一道血痕,囚服的布料和皮肉粘在鞭子上,觸目驚心。
每鞭笞一次,百里琢就顫抖著悶哼一聲,聽得陸觀雪心驚肉跳。
說好的只是關(guān)他幾天小懲大戒呢,動用如此殘忍的刑罰,只留他一口氣,即便是惡徒,這種折磨也太過分了,除了權(quán)力地位,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把生命放在眼里。
陸觀雪一時(shí)忘了害怕和謹(jǐn)慎,怒氣橫生,大步上前,道:“你在干什么,滾開,誰允許你這樣草菅人命,罔顧律法動刑?”女子清亮的聲音在天牢中回蕩,突兀,卻擲地有聲。
獄卒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到是公主大駕,急忙跪下解釋:“公主殿下,臣是上面下的指令如此,請公主明鑒。
”“與我何干,本公主只知道自己的駙馬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還有,我叫你滾開,本公主的命令你不聽嗎?”獄卒欲言又止,貴人之間的明爭暗斗,他一介小官,誰也不敢違抗,只好起身離開了。
百里琢抬眼,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每一次,她來救他,維護(hù)他,幫他,都像在無數(shù)次提醒,她是高臺之上的人,只有她能向他施舍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