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系統(tǒng)的警報非但未停,反而尖銳得近乎悲鳴。
溫羽凡恍惚間竟產(chǎn)生錯覺——這冰冷的機(jī)械音里,竟夾雜著人類般的恐懼與不甘。
聲波在耳膜上震出細(xì)密的疼痛,他眼前閃過李玲瓏奔跑的背影,閃過黑田染血的斷臂,閃過霞姐和金滿倉,閃過母親的慈祥背影、父親的粗糙大手,最后浮現(xiàn)的是妻子和兒子的笑容。
(走馬燈雖然看起來緩慢如隔世,但實際上只是一瞬而已)
他緩緩閉上雙眼,像是要擁抱即將到來的宿命:“對不起小智,爸爸沒法給你報仇了。”
然而就在此時,兩道身影突然一左一右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即將發(fā)功的岑玉堂身側(cè)。
李玲瓏軟劍出鞘,劍尖吞吐寒芒直取岑玉堂心脈。
右側(cè)澤井赤腳而來,木屐早已棄在不知何處,右腿如鋼鐵利斧橫掃其膝彎。
然而岑玉堂作為內(nèi)勁九重的刀客,周身感知早已化作無形屏障。
“滾!”他暴喝聲中刀勢陡變,九環(huán)大刀重重砸向地面,罡氣如蛛網(wǎng)般轟然擴(kuò)散。
剎那間麥田掀起驚濤駭浪,飛濺的泥塊混著霜粒如子彈激射,李玲瓏的劍勢被震得扭曲變形,澤井的掃腿更是如同踢在鐵板上,兩人齊齊悶哼一聲,如斷線風(fēng)箏般倒飛而出。
李玲瓏后背重重撞在田埂上,喉間腥甜翻涌。
澤井則在半空擰身卸力,落地時連滾數(shù)圈,裸露的腳掌被碎石劃得血肉模糊。
“你們?yōu)槭裁匆貋?!”溫羽凡的嘶吼聲撕裂喉管,混著血沫噴出口腔?/p>
他望著那兩道從泥地里掙扎著爬起的身影,李玲瓏的軟劍不知何時斷成兩截,澤井的腳下留下血色腳印。
兩人卻仍用顫抖的手撐著地面,再次站起。
他們再次撲向岑玉堂,哪怕知道這是徒勞的掙扎,也只能拼盡最后一絲氣力。
岑玉堂眼中滿是冷漠和輕視,刀氣在身周凝成實質(zhì),九環(huán)大刀嗡鳴震顫。
溫羽凡看著同伴們破爛的衣裳、染泥的發(fā)絲,身上不斷增添新傷,卻依然頑強(qiáng)與敵人纏斗。忽然想起方才在麥田里狂奔時,黑田輕輕用櫻花語虛弱地說了句“對不起”。
原來三十秒的時間,根本不夠他們跑出死神的鐮刀范圍,從他決定斷后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早已困在這必死的局里。
“是啊……才三十秒而已?!彼穆曇敉蝗黄届o下來,低頭看著掌心深深的指甲痕。
月光落在岑玉堂氣勢暴漲的身軀上,將他的影子拉得極長,像一道永遠(yuǎn)跨不過去的深淵。
李玲瓏張了張嘴,似乎想喊什么,卻被刀氣震得咳出血來。
遠(yuǎn)處傳來黑田模糊的呻吟,溫羽凡忽然笑了——原來最絕望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必死,卻還要眼睜睜看著同伴陪自己赴死。
三十秒短如彈指,一分鐘又何嘗不是白駒過隙?
在澤井以血肉之軀硬抗刀氣、李玲瓏斷劍纏住岑玉堂的片刻間隙,溫羽凡忽然感覺丹田處的空虛感漸漸褪去——那本該如附骨之蛆的“睚眥之怒”副作用,竟在生死邊緣悄然消退。
力量重回四肢的剎那,他瞳孔中重新燃起戰(zhàn)意,暴喝一聲便朝岑玉堂沖去:“睚眥之怒!”雖然機(jī)會渺茫,但只要還有一口氣,他仍然要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