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渭的青唐部與吐蕃贊普唃廝羅和董氈所據(jù)有的青唐王城兩不相干,只是恰巧重名而已。說起重名,韓岡前世曾經(jīng)來過古渭,不過那時名號已是甘肅隴西,還逛過縣城附近的首陽山,就是傳說中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齊餓死的地方。
但不僅隴西縣,河北、河南、山西的很多地方都有個首陽山,皆自稱是伯夷叔齊最后隱居之所。只是如今韓岡‘舊地重游’,卻沒聽說古渭這里有什么首陽山,想必也是后人臆測生造出來的。
青唐部在古渭附近是人丁最多,據(jù)地最廣,也是最為富庶的一個部族,甚至連帶著古渭寨合在一起被世人稱作青渭。其所據(jù)有的鹽井,據(jù)說每天能給青唐部帶來八匹馬的利潤。這可是個驚人的數(shù)字。
北宋馬貴,一匹最普通的駑馬也要十貫往上,而戰(zhàn)馬都是三十貫起頭,往百貫上跑。即便以價格最廉的駑馬計算,八匹馬就是一百貫,而一年便能凈入三萬五千余貫!
王厚當(dāng)日提起青唐鹽井,曾經(jīng)嘆著氣,若這三萬五千貫?zāi)耆霘w屬古渭寨,不用下面的臣子提,官家自己都會要求古渭建軍。
“青唐部不是沒有歸順嗎?他們怎么也來了?難道俞龍珂打算向朝廷要個官做?”韓岡有些想不通。他這些日子,也多方搜集蕃部的資料,雖不如王厚的見多識廣,但還是知道青唐部的族酋究竟是何人。
青唐部并未歸順大宋,沒有接受朝廷官職,更沒有獻(xiàn)土。按照大宋對蕃人的分類,他們屬于生戶,而投效了大宋的納芝臨占部則是熟戶。一個生蕃部落跑來拜年,是慣例?還是特例?
“能關(guān)起門來稱大王,俞龍珂當(dāng)然不會愿意成為大宋臣子。但這不代表青唐部不愿與朝廷交好。平日結(jié)個善緣,也省得日后麻煩,許多蕃部也都是這么做的。何況青唐部除了鹽和馬,也不產(chǎn)其他東西,都要靠著來古渭的商隊……”
“青唐部不是號稱帳下超過十二萬口?”王舜臣一貫的把蕃人當(dāng)賊看,從來都是往壞里想他們,“俞龍珂那鳥貨說不定想做個李元昊,前面磕著頭,背后捅刀子,囫圇個兒的占了古渭州!”
“十二萬口?”王厚不屑的冷笑一聲:“的確是有!把羊算上去還少一點,加上狗那就多一點。再添個馬,說不定能上十三萬!”
韓岡也搖頭失笑,這樣的傳言都是不能信的,秦州是西北重鎮(zhèn),漢人也才不過十余萬丁口【注2】,一個蕃部怎么可能有與秦州相當(dāng)?shù)娜肆Γ骸皫は率f口當(dāng)然是個笑話。古渭就這么點大,能容得下多少帳?
大小部族加起來,說不定的確能有十二萬。單一個青唐部,能有個三萬丁口,編組兩三個裝備齊全的千人隊就不錯了。董氈或木征的直領(lǐng)部族,估計也不過是十萬上下!”
“但董氈和木征一聲號令,萬吐蕃精銳也是輕而易舉。即便俞龍珂,也能在古渭湊個一萬上下吧?”
“兵力多少無關(guān)緊要,”韓岡說道,若要拓邊河湟,卻連青唐部都打不過,那就別去想河州木征,以及青海畔的董氈了,“青唐部當(dāng)?shù)蓝?,要出兵河湟,繞不過他去。要么滅了他,要么就要收服他。決不能容許他首鼠兩端!”
“可木征、董氈和西賊都派人去過俞龍珂的帳中?!表n岡對地理的認(rèn)識,已經(jīng)被王厚所敬服。而青唐部的戰(zhàn)略意義,不必韓岡說,王厚也明白。就算他對地理不甚了了,但從木征、董氈以及夏人對俞龍珂的拉攏中,任誰都能看得出青唐部的重要性,“墻頭草是兩邊倒,俞龍珂可是四方跑。董氈、木征、西賊還有朝廷,他都是逢著廟就燒香,一個菩薩也不得罪……”
王厚正不屑的說著青唐部四面拜佛的丑事,官廳門前人影一晃,身高體闊的趙隆從廳中走出來。趙隆的身材和相貌所具有的威懾力,要遠(yuǎn)高于王舜臣和李信,故而被王韶帶在身邊,與劉昌祚一起接見蕃部來客。而王舜臣和李信就只能站在帳外,守著韓岡和王厚。
注1:最早的爆竹,就是將干竹節(jié)放進(jìn)火里去燒,聽著竹節(jié)爆裂的聲音,爆竹因此而得名。到了北宋后,火藥爆竹才逐漸流行開來。
注2:古代統(tǒng)計人口,只記男丁數(shù)量,也即是二十到六十的成年男子數(shù)目。男丁十二萬,換算成總?cè)丝冢蠹s有三十萬。
&:王韶要拓邊河湟的第一個目標(biāo)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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