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頁）

“第八年，為了拿下軍工廠的訂單……”

我一件件，一樁樁地數著。

每說出一件，李萬山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所有這些加起來，十年里，我為紅星廠創(chuàng)造的價值，足夠再建一個新廠了?！?/p>

李秀芳緊咬著唇。

她當然清楚這些數字的分量。

前世，紅星廠能從一個爛攤子變成行業(yè)標桿，靠的就是這些實打實的積累。

“李家養(yǎng)我十年，我為紅星廠拼了十年命?！?/p>

“我流過的汗，足以抵清李叔李嬸的養(yǎng)育之恩?！?/p>

“從此以后，我們兩不相欠?！?/p>

“我凈身出戶，再無瓜葛?！?/p>

陳建軍突然陰陽怪氣地笑起來：

“說得比唱得好聽，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樣是你自己的？”

他幾步沖上來，粗魯地扯著我的工裝外套。

“這身勞模才有的卡其布工裝，是廠里發(fā)的吧？”

他一把拽起我的手腕，露出那塊上海牌手表。

“嘖嘖，這塊表，得一百二十塊吧？你一個學徒買得起？”

又指著窗外那輛鳳凰牌自行車。

“還有那輛二八大杠，也是廠里獎勵的吧？”

“所有這些，哪樣不是紅星廠的？”

我任由他拉扯，始終看著李秀芳。

她卻還是一言不發(fā)。

“秀芳?！?/p>

我忍不住問：

“那年杏花開的時候，你在河邊對我說的話，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