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峴吃的很痛苦。
菜窩頭難以下咽,有些卡嗓子。
面湯跟水似的。
炒薺菜熱了好幾遍,味道很怪。
倒是那涼拌馬蘭頭,清清脆脆的還算爽口。
但身處封建古代農(nóng)家,能有口飯果腹已是幸事,哪有資格挑剔?
既來之,則安之吧。
飯后。
崔老太太擦了擦嘴,說道:“從明日起往后半月,家里每日晡食加三枚雞蛋,老大老二各食一枚,余下一枚全家共食。”
晡食便是晚飯的意思。
崔家日子清貧,平時(shí)不見葷腥,連雞蛋也很少吃。
家里雞下的蛋,都拿去換錢了。
可聽聞崔老太太這番‘改善伙食’的話,一家人非但沒高興,氣氛反而緊繃起來。
崔峴心中了然。
再過半月,就是大梁王朝三年兩次的院試。
大伯、父親是童生,已經(jīng)考過縣試、府試,下一步便是參加院試考秀才。
那加食的雞蛋,是崔老太太給即將參加科考的兩個(gè)兒子滋補(bǔ)身體的。
但——
掐指一算,這已經(jīng)是崔伯山、崔仲淵兄弟二人,即將要參加的第七次院試了。
前面六次院試皆落榜,九年光陰如流水般蹉跎而過。
崔家也曾富貴過,為何僅小二十年光景,便家道中落,清貧至此?
還不是因?yàn)橐瑫r(shí)供養(yǎng)著兩個(gè)讀書人吶!
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可考了這么多年,浪費(fèi)了這么多錢財(cái),卻始終考不中。
到現(xiàn)在家里日子越過越差,真的還要繼續(xù)考下去嗎?
兩位兒媳婦臉帶愁容。
崔仲淵眼神黯淡。
然而面對日日將‘桂榜高中、光復(fù)門楣’掛在嘴邊的崔老太太,誰都不敢開口提‘不考了’。
大伯崔伯山深吸一口氣,顫聲道:“多謝娘體恤,這次院試,兒子一定中榜,給娘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