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山、崔仲淵兄弟二人的屋子里,先后點(diǎn)燃起油燈。
林氏、陳氏妯娌倆各自回屋,奉婆婆的命令,監(jiān)督自己相公讀書。
林氏在崔伯山旁邊手持錐子。
陳氏則是把崔仲淵的頭發(fā)綁在房梁垂下的麻繩上。
“時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曰……曰……”
挑燈夜讀的崔仲淵越讀越困,哈欠連天,不自覺想要往案上趴。
突然,房梁垂落的繩子猛然收緊,頭發(fā)狠狠往上扯。
疼的他困意全消,哭嚷道:“曰……哎呦我的娘!疼死我啦!曰……不曰了!我的頭發(fā),我的頭發(fā)要掉光了啊!”
另一間臥房里。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惟……我白日里明明已熟記于心,怎么一到晚上就忘了!”
大伯崔伯山崩潰道:“究竟惟什么,娘子,扎我!快扎我!”
林氏哆嗦著一錐子扎到他大腿上。
大伯疼的臉色扭曲,卻興奮道:“我想起來了,是惟丙午朏!”
林氏顫聲道:“惟……不對,扎,扎出血啦?!?/p>
大伯聞言低頭去看,接著白眼一翻,暈了!
隨后是大伯母、崔鈺、崔璇的驚呼。
崔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滿臉絕望。
腦海中響起的,是上輩子一首非常洗腦的魔性音樂: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大伯、父親怕是沒指望了。
這科舉興家的重?fù)?dān),還是得他自己來背負(fù)啊。
主臥房。
聽著里屋兩個兒子有氣無力的讀書聲,崔老太太躺在床上,渾濁蒼老的眼睛里滿是哀傷。
二十年了。
相公臨死前猙獰嘶啞的聲音,仍舊不眠不休在她耳邊回蕩:
“哪怕傾盡家財(cái),也要讓伯山、仲淵讀出個名堂,否則我死不瞑目!”
老天爺啊,求您開開眼。
讓我們老崔家祖墳冒股青煙,出個文曲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