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海龍屯,一路之上,阡陌交錯(cuò),鄉(xiāng)間野趣橫生。
有幼童坐在田坎邊上捉蟲,有老翁昏昏欲睡地坐在牛車上,健碩的水牛,悠然地邁著腳步,拉著牛車緩行。
不時(shí),還有那一身繡滿花鳥魚蟲的靛藍(lán)黑繡鑲彩袖的苗女,頭上綴滿漂亮的銀飾,下身一條蠟染花紋百褶裙,露著兩條白生生的修長大腿,背著背篼,輕盈地穿行于山野林間,身上那些亮閃閃的銀飾與銀鈴,隨著她們那搖曳的身姿,鈴聲明快而又悅耳。
那一聲聲清脆宛若天籟般的山歌聲,回蕩在山間。學(xué)子中那些土司子弟,嗓子好的,唱上幾句,想要撩撥歌者的芳心,嗓子不好的,干脆發(fā)出哦啰啰的怪叫,嚇得那些山間采茶摘菌挖藥放歌的苗女嗔聲不絕。
甚至有性子潑辣的,直接用她那宛若銀鈴般的嗓音喝斥起來,那清脆的嗓音與那苗話,倒像是穿林的黃鸝一般動(dòng)聽。
這幫家伙臉皮倒是極厚,遠(yuǎn)遠(yuǎn)的隔著山澗,回罵兩句,等到惹得苗女惱羞成怒,群雌口吐芬芳,哈哈笑著打馬而逃。
這幫家伙雖然放浪形駭,但終究都掛記著歸學(xué)之期,沒敢過多放肆,一路向貴陽府疾行。
只是那楊平安與這些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沒有誰愿意與他搭話,甚至還偶爾有人朝著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
楊平安全都盡收眼底,卻也只能暗暗苦笑,繼續(xù)維持低調(diào)。之所以如此,這與楊平安昔日的性格分不開。
身為那楊可棟的伴讀,自幼父母雙亡的楊平安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
雖然學(xué)業(yè)優(yōu)異,弓馬嫻熟,但是被楊可棟呼來喝去,猶似奴仆一般,他卻唯唯諾諾半句報(bào)怨也無。
連帶那些身邊的同學(xué),也都對楊平安低看一眼。
這也讓復(fù)生的楊平安心中卻頗為輕松,剛剛穿越過來的自己,能少與人接觸也是好事。
楊平安正在默默策馬行于隊(duì)伍之中,正穿過一片枝葉遮蔽天空的林地。
一旁的土司子弟蘇卜易看到了道邊一條游走的菜花蛇(王錦蛇),旋即摘取了一根樹枝,那么一挑,朝著一旁埋頭前行的楊平安拋過去,口中還特地吆喝道。
“楊平安,有蛇!”
一干學(xué)子面帶戲謔之色,好整以暇地想要瞧個(gè)熱鬧,為這無聊而又沉悶的旅途添上一些樂趣。
楊平安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條色彩黑黃交織的三尺長蛇朝著這邊飛來。
下意識(shí)歪頭微微后傾,直接就讓過了這條兜頭而來的菜花蛇。
看到自己的惡作劇沒有成功,蘇卜易看到楊平安目光朝著這邊望來,心生惱意道。
“怎么,瞪什么眼,你小子難道連點(diǎn)玩笑也不能開?”
楊平安目光陡然一凝,手落在了腰畔一抹甩出,一道銀光猶如疾電,擦著那蘇卜易的臉頰而過,甚至還有一縷斷發(fā),正輕輕落下。
所有人都被楊平安的舉動(dòng)嚇住,唯有利刃入木之聲回蕩在林間。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回過神來的蘇卜易臉色泛白地抬手指著楊平安。
“我,我跟你不過開個(gè)玩笑,你居然想要?dú)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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