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顏與花花主仆悄悄地推開了那側(cè)門,進入了院中沒走幾步,就聽到了一聲很用力地咳嗽聲。
王朝顏一扭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長廊下,站著的父親王信。
“爹爹你真好,我這么晚回來,你還在這里等我……”
王朝顏滿臉喜色地快步上前,先是斂身一禮,然后挽住了親爹的胳膊肘在那里搖晃了起來。
原本還板著臉的王信,一搖黑轉(zhuǎn)陰,二搖陰云多云,三搖云開霧散,四搖只剩下滿臉的無奈與寵溺。
“你怎么這會子才回來,若是再不回來,爹都想派人去尋你了?!?/p>
“女兒今日散學之時,結(jié)識了一位苗家的女子,聽她聊了許多關于那些苗人的事情,聽得入神,這才歸家晚了些,爹爹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好好好,爹不生氣,只是好奇,你怎么會認識苗家女子?”
王信看著這位可憐兮兮的愛女,哪里舍得說上半句重話。
“是楊師兄介紹我認識的,那位姑娘出身白泥田氏,此番前來,乃是為了來采購藥材,聽她說,苗人所居之地,不但缺醫(yī)少藥,而且很多人,甚至連鹽都吃不上。”
“爹爹,可是為何我之前聽你說過,自我大明立國以來,為貴州廣開鹽路,如今貴州不但有滇鹽,還有川鹽進入,并無缺鹽之憂。”
王信看著愛女那雙充滿著好奇的水眸望來,失笑著搖了搖頭道。
“爹說的無缺鹽之憂,指的是省治之下的諸府、州、縣之地百姓,以及那些軍屯、商屯和民屯?!?/p>
“至于你說那些苗人缺鹽,其實何止苗人?就連那與川南接壤的水西土司治下,一樣有吃不起鹽的村寨?!?/p>
“這,這是為何?”王朝顏滿臉錯愕地追問道。
“鹽于貴州百姓而言,極為珍貴,我大明立國以來,太祖皇帝屯兵于貴州之時,亦有缺鹽之憂,便以開中法,以解缺鹽之困局。”
“之后又命川鹽入黔,經(jīng)赤水河和烏江兩條水道運輸,因受交通制約,運入量小,鹽價甚高,其價以谷計,谷日賤而鹽肯平,十鐘不易一豆……”
“就像這水西土司得了鹽,那就等于是拿捏住了那些小土司的命脈,誰聽話,我便販給誰多一些,誰若是敢不聽,我便斷了你的鹽。”
王朝顏忍不住瞪大了水眸追問道。
“這,這朝廷不管嗎?”
“朝廷自然是想管,那些地方對朝廷十分抗拒,若是插手,恐生民變,到時候好事,也就成了壞事,明白嗎?”
王朝顏看著兩鬢已然漸染銀霜,眉間盡是愁緒的爹爹,乖巧地點頭稱是,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