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淵蹙眉后退半步:“薛夫人在此作甚?”
“正要往城隍廟上香。”晁氏絞著帕子仰頭,“侯爺這是…”她望著瀟湘館的匾額欲言又止,眼底泛起水光,“放心,妾身定不會告訴夫人?!?/p>
沈文淵翻身上馬:“沈某行事光明磊落?!表\繩一抖,馬蹄濺起青石板上的積水。
三樓雅間熏著蘇合香。
老鴇捧著托盤直賠笑:“真是不巧,小桃紅姑娘每月逢五獻(xiàn)藝,侯爺且等兩日再來?”
“行。”沈文淵無奈點(diǎn)點(diǎn)頭,一無所獲地下了樓。
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晨露,沈文淵勒住韁繩。
棗紅馬噴著白氣,將突然從巷口閃身而出的晁氏身上沉水香沖散三分。
“侯爺容稟?!标耸线o袖中繡帕,指節(jié)頂著帕上并蒂蓮,“這些年承蒙侯府照拂,可錦藝與元寶兩姐弟漸長…”她望著馬鞍的鎏金紋,“妾身想著到侯府的茶鋪撈點(diǎn)零工打,掙些錢,也算給孩子們添份嫁娶底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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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yán)記茶樓
沈文淵摩挲著馬鞭纏金線,目光掃過晁氏發(fā)間素銀簪。
這婦人當(dāng)時(shí)投奔侯府,連件像樣頭面都沒有。
“茶樓是歲歲胡鬧弄的玩意兒?!彼П拗赶驏|市方向,“朱雀街有三十六家茶坊,嫂子何苦趟我們這淌渾水?”
晁氏耳墜晃得急。
昨日女兒趴在沈氏茶軒雕花窗上,親眼見著算盤撥出三百兩的流水。
那黑珍珠奶茶的方子,聽說連長公主的御膳房都遣人來討。
“妾身幼時(shí)學(xué)過點(diǎn)茶之術(shù),”她往前半步,繡鞋碾過墻根青苔,“不求學(xué)全,能識得賬目進(jìn)出便好。”
沈文淵忽然夾緊馬腹。畜生嘶鳴著轉(zhuǎn)了個(gè)圈,晁氏踉蹌扶住拴馬石,聽見頭頂傳來聲音:“下月錦藝及笄禮,侯府再添二十抬妝奩,也算一番心意。”
日頭爬上飛檐,將晁氏青白的面色照得透亮。
她盯著馬蹄鐵冷光,想起昨夜女兒哭紅的眼——沈嘉歲連茶樓后院都不讓進(jìn),說什么“秘方不外傳”。
“侯爺,”晁氏喉頭發(fā)苦,“當(dāng)年薛郎為救侯爺命喪黃泉,您不能虧待了我們孤兒寡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