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鞋套往里走,餑餑蹦跳尾隨,也差點將她絆到。
“餑餑,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舒栗停步,無奈低頭,目視這只亢奮過度的小瘋狗。
餑餑剎得很穩(wěn),無需命令,就乖巧坐定,昂頭用黑亮的小眼睛看她。
舒栗心一下子軟化,屈身捏了捏它機靈的小耳朵。
今日鏡湖畔,舒栗主動加入幾位聚眾閑侃的狗友,介紹起餑餑。
“什么bo啊?”他們問。
“香餑餑的餑?!?/p>
“哎呀,好可愛啊,好適合它,顏色都棕黃棕黃的?!?/p>
舒栗點頭認(rèn)同:“是吧,我也覺得這名字很不錯?!?/p>
她將其樂融融的這幕錄下,跟今日的日常視頻一道發(fā)給少爺哥,力證擁有名字是件多么重要和有歸屬感的事。
不過,他叫什么?
上午她情急之下告知姓名,餑餑也有了自己的小狗名片。
他呢。
一周下來,男生的代稱始終都是“哎”或者“喂”。
他好像也不在乎被如何稱呼,不然以他的記仇屬性,早就奉還到底。
舒栗的手愣在九鍵上。
不過也不重要。再過一周,云庭的遛狗單就會結(jié)束,他們今后不會再有交錯。就像此刻的車廂,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人們擠擠攘攘并行一段,氣味混雜,等到站播報鳴響,大家也會離開月臺各赴西東。
到站時,空鐵罐里只余幾粒彩虹糖豆。穿粉色棉服的舒栗是味那一顆,不緊不慢滾出瓶口,又混進入夜后仍在高速運作的城市巧克力工廠。
而遲知雨不在輸送帶上。
將自己收置在獨立的冰箱。
臨近十點,他才從深眠中蘇醒,一邊耳朵堵塞,一邊耳朵又很通暢。他取下右側(cè)的耳塞,將它穩(wěn)穩(wěn)投入垃圾桶。
又在被褥間翻找另一顆。硅膠耳塞是灰色,跟同色的床品混為一體。
苦覓無果,遲知雨暫且作罷,拿出手機看消息。
小樹口袋:[視頻]
打開來后,堪稱視頻集中營,感統(tǒng)的奧斯維辛。要怎么敘述這種油然而生的排斥,一個詞閃來他腦中——打卡。他從小就是需要“打卡”的對象,恰如視頻里的小狗。自知事起,不同的專人輔導(dǎo)老師會為他制定嚴(yán)密高效的興趣與學(xué)習(xí)計劃,每當(dāng)他揮動網(wǎng)球拍或手覆黑白鍵,一回頭,總會有個黑黢黢的手機鏡頭像槍口那般瞄準(zhǔn)他。
還有酒會晚宴里的合影。
幼小的他總會被推至正前方,第一排c位。
炮筒復(fù)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