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大宋搞徭役,尤其是一些重大的軍事項目上搞徭役,也是會給錢的,東京城的徭役,尤其是河工,很多時候錢財也并不都是必須要從富戶的身上勒,朝廷也是出過錢的,用勞作來換取積分,用積分來換取良田,實話實說也并不真的是什么開天辟地發(fā)明創(chuàng)舉,這一招早在漢朝時就有了,大宋又怎么可能沒用過呢?
然而眼前這菱湖疏浚的工程,效率之高,恐怕卻已經(jīng)是大宋開國百年之冠了,反正王雱是從沒聽說過大宋搞過這么大的工程,居然會這么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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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臂使指
“其一,這是因為江寧的百姓,對介白兄信任的緣故,要知道歷朝歷代,大型水利設(shè)施,都是檢驗一個地方官威望的最好方式,老百姓只有信你,才會聽你的安排,如若不然,便是許諾再多的好處,下邊的百姓又怎會有不猶豫的道理呢?”
“介白兄并非一府主官,甚至他壓根就不是府官,更甚至于據(jù)我所知他在江寧縣上任,也不過才一個多月而已,卻居然能讓整個江寧府的上上下下,都對其產(chǎn)生了如此莫大的信任,古往今來,除了介白兄之外,還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
“其次,便是手下的胥吏清廉干練,整個工程的規(guī)劃,是依托江寧府全府的胥吏所做,其實,介白兄畢竟只是一介主簿,甚至還只是縣里的主簿,然而除了江寧縣吏之外,其余四縣胥吏,及府吏上下,竟全都對介白兄唯命是從,而且通過我這幾天的觀察來看,基本保持了清廉?!?/p>
“實是難以想象,介白兄上任不足一月,居然在整個江寧府,擁有了如此大的能量和信任,竟能使上下同欲,齊心協(xié)力,共做如此大事?!?/p>
一邊說著,王雱也一邊是感嘆連連。
從上到下,無論官、吏、役、民、無論富戶還是平民,幾萬人,甚至加上后勤和親眷可能有十幾萬人聚在一塊,居然還能夠上下同欲,這在大宋,乃至整個封建社會幾乎都是一個奇跡,除了佩服,王雱現(xiàn)在對王小仙也沒有什么別的情緒了。
然而事實上如此效率,就連王小仙自己其實也都是懵的,這件事順利的似乎已經(jīng)超過了他的想象,那上元縣,句容縣下邊的縣吏,他有好多連見都沒見過,彼此之間更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從屬關(guān)系,元絳只是一封調(diào)令,居然就成了他的手下,而且對他言聽計從。
完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即使是元絳本人來使喚這些胥吏,也是絕對使不了這么順手的。
而胥吏以下,所有的富戶豪強都在帶頭,踴躍參加,竟然對他所作出的分工分配沒有絲毫的意見,而那些平民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總之,借助胥吏和富戶們共同織造的這一張行政大網(wǎng),只要是他下達(dá)的命令,下邊居然真的都會近乎于百分之百的執(zhí)行,沒有絲毫怨言。
更搞的是,他還收了本地富戶們交的所謂役錢,居然足足有十六萬貫,當(dāng)然,并不全是現(xiàn)銅,有些是用的銀錠,有些用的絲綢。
然而不管怎么說,這十六萬貫的錢現(xiàn)在被他拿在手里,卻是居然還沒什么地方花了,除了做了些公園,水壩之類的設(shè)計,以及為工人們提供免費的熱水泡茶,以及管飯之外,他竟也想不到這些錢還能怎么個花法了。
原本他計劃四十幾天才能夠初見成效的大工程,現(xiàn)在來看,百姓的熱情若是能夠一直這般的保持下去,二十天,乃至半個月,未必就不能初步做好啊。
畢竟這個工程的本質(zhì)還是挺簡單的,抽泥運泥填泥而已,就是累,但確實是一點都不難的,更不是什么細(xì)致活兒。
只能說,王小仙還是有些低估了這些北宋的老百姓了。
老百姓可能確實是還不夠了解王小仙,但王小仙冒著自己殺頭的風(fēng)險,在做一件對全江寧府都有好處的事情,這一點其實就連普通的百姓也都是知道的。
工程做工更是都是自愿的,至少來的這些人,總是對王小仙所做之事是有一個概念的,華夏文明畢竟還是一個集體主義文明的,他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信賴王小仙,不如嚴(yán)格的執(zhí)行王小仙的命令呢?
“官人,官人,不,不,不好了官人。”
王小仙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見江寧府的孔書記老呂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官人,快,你快跑,陳判官他瘋了,他,他,他居然簽發(fā)了剿匪令,經(jīng)刑名司壓印,這個時候只怕是已經(jīng)送到了江南東路兵馬鈐轄曹修的手上,曹修,曹修這人素來貪鄙狠辣,誰知道他有沒有在富紹庭的那些田產(chǎn)中插上了一手?
若是他當(dāng)真要出,不出三日,其麾下兩千六百名禁軍,便可直抵菱湖來抓你,官人,你快跑??!你的事落在文官手里尤還有三分活路,若是落在這等兵匪手中,萬萬是十死無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