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其實無外乎也就是狗急跳墻罷了,陳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堂堂通判被孤立,又已經(jīng)站錯了隊伍,根本沒有回頭路可走,無論自己這邊做的事是成還是敗,若是放任他不管,至少一個無能的評價在富弼那邊都是跑不了的。
更何況,此人在此案中一定是涉案極深,事后追究起來,富弼、馮京這種大臣會怎么樣還真不好說,他一個區(qū)區(qū)通判,若是真查出點什么,以他來謝民憤,也是很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人家索性拼了,自然也是應(yīng)有之義了,甚至正如王小仙自己所說的,這件事情上,陳斌和曹修兩個人所付出的風險成本其實都不怎么高。
這里就不得不說,朝廷對禁軍的又一大系統(tǒng)性弊病了:憂容太過。
宋朝對禁軍其實是非常寬容的,他的苛刻指的從來都是將士的軍餉,對軍官的打壓,以及調(diào)度軍隊手續(xù)的繁瑣等,但對于軍紀,乃至于軍官的德行,那真是寬容得不能再寬容了。
簡單來說就是:只要不造反,干啥都行。
只要軍隊本身的調(diào)度沒有問題,調(diào)度完了之后這些軍隊干什么,朝廷基本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換言之眼下的這件事,最大的問題反而是曹修的這個調(diào)動本身,而曹修在調(diào)度過來之后要干什么,卻是反而在朝廷上邊看來不算什么大事,是絕對敢弄死自己的。
“直娘賊,咱們這這么多人呢,誰敢對官人不利,咱們就跟他們拼了?!?/p>
“對,拼了,跟他們拼了?!?/p>
“拼死保護官人?!?/p>
幾名江寧縣的縣吏帶頭鼓噪了起來。
“拼什么拼?人家本來就說咱是聚眾謀逆,真要是拼命,那豈不是正中人家下懷么?”王小仙罵道:“一旦真坐實了咱們這些人在聚眾造反,人家大開殺戒怎么辦?你看看這些民夫,能攔得住禁軍么?”
如果是一般將領(lǐng)也就罷了,幾萬個民夫?qū)⑼跣∠赏砗笠蛔o,即便是武夫,也未必就敢硬來。
但這個曹修卻真不行,此人做事極其殘忍,用俘虜煉制人油這種事都干得出來,怕是真敢大開殺戒的,偏偏人家又姓曹,此事做下之后也是很有可能會有足足三個半的宰相給他擦屁股的。
殺的到底是民還是賊,這說到底不還是看上邊要怎么認定的么?王小仙絕對不敢賭他曹修敢不敢殺,而且三四萬的民夫,也絕對不可能打得過人家手下的兩千六百名大宋禁軍。
“這……建武軍如何?能不能讓他們也……”
不等說完,卻是被一旁的元絳打斷道:“介白,速走,曹修其人殘暴兇惡,他是真敢殺你,他的軍隊是禁軍,建武軍就算是向著你,想攔也攔不住。”
王小仙聞言搖頭:“不走了,他們要殺就殺吧,本來我做下了這事也沒想過要活,你們聽我說,此事,就咱們這些人知道就行了,不要聲張,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我也不會走,這幾天我就在這待著,我住湖邊了?!?/p>
“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