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阿婆見辛硯進來,忙從鍋里舀了兩個煮的完整的荷包蛋,實打?qū)嵉膹奶枪拮永锿诹藘纱笊准t糖。
沖得滿滿一碗的濃郁的紅糖水遞于他道:“硯哥兒來了,快吃一碗阿婆剛煮的蛋茶,墨哥兒怎么沒和你一塊兒過來?”
辛硯沒跟他阿婆客氣,接過來就吃,抽空回道:“弟弟在阿爺家呢,我陪著我大伯過來的,阿公讓我來灶房拿壺熱水去泡茶?!?/p>
朱家阿婆聞言便笑,說:“你大伯真是客氣,每回回來都來看望你阿公這個老頭子,不過今年他們都不在老家過年,怕是也不能留下來陪你阿公喝酒了?”
辛硯點頭道:“大伯娘快生弟弟妹妹了,大伯待會在族里吃了飯就要趕回縣城了?!?/p>
“那可不能光喝茶,哪年也沒有讓你大伯空著肚子走的,今天也得讓你大伯嘗嘗老婆子做的蛋茶,好歹填填肚子?!敝旒野⑵耪f著便從碗櫥里尋摸出一個特別大的湯面碗來。
數(shù)著數(shù)往里舀了足足八個荷包蛋,再把縫隙都用紅糖水填滿。
然后拿出一個大陶壺,從后灶的煮水鍋里舀水裝滿,壺把上給裹上了干的布才讓辛硯拿著跟著她。
她端著大碗走在前邊,辛硯擰著陶壺走在后邊,一到朱家堂屋的門口還沒邁進去她就先笑出了聲道:“長平來了,快嘗嘗師母做的蛋茶?!?/p>
辛長平連忙起身附身作揖道:“見過師母,愿師母福運綿長?!?/p>
“安康安康?!敝旒野⑵虐淹敕旁谛灵L平面前,連忙把他扶起來,上下看了看說道:“你瞧著倒是比上回來要清減了些,聽硯哥兒娘說月娘前些時日病了好一陣,如今可曾好透了?”
“如今已經(jīng)好了,上回牽了家里的毛驢去,她現(xiàn)在日日帶著一群孩子在巷子里騎驢?!毙灵L平說起小女兒便忍俊不禁。
早就知道這個女兒比一般孩子要聰慧些,卻怎么也沒想到她竟能帶著飛毛腿做起了生意來,雖然收的不是銅錢,只是些胡蘿卜。
朱家阿婆聞言便笑說:“那我們也放心了,月娘可是個好孩子,聽到她生病了,我們也都為她揪心呢?!?/p>
朱童生接過辛硯手中的陶爐泡起茶來,便打發(fā)朱家阿婆出去。
關心的問起辛長平道:“今年又是鄉(xiāng)試年,長平你近來是否還有讀書?今天有下場一試的意愿否?”
鄉(xiāng)試三年一次,辛長平十六歲過了童生試后,當年定親次年娶妻宋氏。
十九歲那年亦是雙喜臨門,先是喜得長子辛盛后又得中秀才,少年春風得意,誰知之后接連參加三次鄉(xiāng)試,次次榜上無名。
當年得中秀才時收的賀儀早已花費殆盡,妻子為補貼家用每日刺繡不停,眼睛時常干澀流淚。
辛長平心疼妻子,堅決拒絕了宋氏供自己繼續(xù)科考,便在第三次落榜后暫時擱置了科舉。
為了生計,辛長平托書院里結(jié)識的同窗友人楊繼學,才尋到這份體面的縣衙書吏的營生。
之后至今,已有五年沒再參加過科考,今年正好是第六年,又是鄉(xiāng)試年了。
當年介紹他去縣衙當書吏的同窗楊繼學,是濰縣縣令夫人的族弟。
當年縣令何大人孤身來此地上任,楊繼學的家族是本縣望族楊氏,楊氏族長得知何大人原配妻子因病去世,便親自為何大人保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