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過來。”
那伴當(dāng)直脖瞪眼,抖抖索索,卻也不敢抗命,小步行過來。那叫清河的古怪黑衣人卻突而血口大張,伸出兩排鐵齒鋼牙,一口便將那伴當(dāng)脖頸咬斷!
其余人驚惶地后退,卻拼命捂住口,不敢出聲兒。清河如飲佳醴,用力啜吸著斷頸處的血液。罷了,將那斷成兩截的尸首拋到一旁,緩慢地嘆息,“滋味不夠妙……與地上流著的這些血相比,便如稗草與牡丹相較……”
“待我尋到這放血破陣的人……”他伸舌舔過染血的唇,低低地發(fā)笑,“便要將他,吃個一干二凈。”
清河站起身,泛著貪光的兩眼仍緊盯著地上的血跡。易情在暗里窺探著下方動靜,卻忽見他系帶上有一枚棗木牌搖搖曳曳。
此人也是靈鬼官?
易情驚出一身冷汗,就著晦暗的火光仔細(xì)一看。那叫清河的人兩耳狹小,幾乎不顯耳孔,生得頗為怪異。他在心底翻來覆去地嚼這名兒,突而一驚——此人是清河鱉!
天廷靈鬼官皆曾為精怪之身,只是后來收歸了太上帝麾下。大司命在天記府中閱過些古籍,記得清河曾有一鱉精出沒,偽作男子成家立業(yè),那時因未傷人,又立有敷土治洪之功,故而龍駒將其收歸云峰宮。
只是他不曾想到,一個曾救濟人世的精怪竟為七齒象王所用,做了象王的狗腿子。象王能動用的靈鬼官不止冷山龍一個,莫非還有更多?
七齒象王背后究竟有何人撐腰?疑竇愈發(fā)浮現(xiàn),易情心神不定。
可還未等他細(xì)想,卻見那叫清河的黑衣人鼻頭微動,如犬一般聞嗅起來,喃喃自語:
“血……這血的味道,似自上方而來?!?/p>
那小如綠豆的眼里兇光大盛,仿佛正朝自己狠瞪而來。易情陡然一驚,低頭一望,卻發(fā)覺自己竟忘了畫去手背上的傷口。他此次復(fù)生之后,過去死亡時的疼痛仿佛盡數(shù)涌現(xiàn),盤踞于身軀之中,一時竟辨不出自己究竟割了多少創(chuàng)口在身。
眾伴當(dāng)見他抬頭,警敏之心亦起。有人自告奮勇道:“清河大人說得是,那石梁上有眾多藏身之處,小的攀上去瞧瞧!”
清河卻慢慢地?fù)u頭,說:“不必?!?/p>
他深吸一口氣,沉下身子,兩足一蹬,突而一躍。那沉如磐巖的身軀猝然飛起,如輕燕般躍上石柱。這如大鱉一般的男人闔著眼,動著鼻吻,仿佛已然沉醉進(jìn)那彌漫血氣里。
他攀到石梁上,緩緩探頭,猛一睜眼,雙目里饑光爍爍,卻忽而咬牙切齒,道:“人……去何處了?”
清河本循著血氣而動。他嗅得石梁上血腥氣最濃,便滿心歡喜,躍上去欲捉住流血的那人??纱患?xì)看,卻大失所望,石梁上只留著一根方割下的指頭,血點淅淅瀝瀝,方才在此的那人卻不見蹤影。
他拎著那指頭,貪婪地放進(jìn)嘴里嚼動。創(chuàng)口很新,是用刀片子割下來的,斷指時干脆果決,足見放血的那人心性之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