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仍生疑,但伸手一摸,竟真摸得幾個(gè)子兒來,頓時(shí)疑色大減,欣喜若狂。殊不知這些錢財(cái)皆是易情妙手神動,在方才的一剎間悄悄塞至他們身上。
微言道人摸著銅錢,喜色堆頰,咳了幾聲,道:
“嗯,那小……小子,你方才說有法子教咱們大發(fā)橫財(cái)……是怎地一回事?”
易情笑靨如花,欠身道,“本仙算得,道人于午牌時(shí)候,將在南街酒肆前得祿神封賞,請隨我來?!?/p>
三人穿過如云人潮,來到酒肆面前。人愈來愈多,摩肩接踵,似只能呼吸到旁人口唇中呼出的熱風(fēng)。微言道人抹著汗,道,“怎……怎地還未到?”
易情笑盈盈地在前方開路,說,“快到了,您且稍候?!?/p>
他們在一間簡陋的畫攤前站定,微言道人與秋蘭衣冠散亂,渾身熱汗,摸著手,拘謹(jǐn)?shù)亓⒃谀莾?。對面的酒肆里沸反盈天,似有人在揚(yáng)聲吵嚷。
易情指著地上的一處,道:“過來點(diǎn)。”
微言道人半信半疑地站了過去。
易情又道:“前移一步?!?/p>
胖老頭兒慢吞吞地照辦。
易情說:“抬臉?!?/p>
微言道人忍不住了,道,“喂,這是在做甚么?”
那少年道,“在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怎地了,不愿意么?”微言道人忙不迭搖頭,易情道,“那便對了,抬臉?!?/p>
老頭兒方抬起臉,突見易情猛一貓腰,閃身一避,一個(gè)陰影便倏地飛至他眼前。腦袋被重砸了一記,他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那神棍小子在誆他!一剎間,微言道人心頭火起。
可他一睜眼,卻見一條街的行客皆眼巴巴望著他。目光里嫉恨、羨艷……各種情愫翻涌。方才砸到他頭上的玩意兒落了下來,微言道人垂頭一看,是一只梅花繡球。
人群里突而爆發(fā)出劇烈的歡聲。一雙雙汗津津的手伸過來,拍上微言道人的臂膀。
“恭祝仁兄!”有人在呆怔的微言道人的耳旁叫道,“從今日起,您便是左氏千金的新郎官了!”
何處又逢君
微言道人入了左府,從今往后便過上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他常乘著朱欄翠幄的書畫船在衛(wèi)水上飄悠悠地蕩泛,著一身雜花錦衣,捧著金嵌杯兒吃獅峰茶,臉上的每一道褶子里都堆著笑。七齒象王見了他,哈哈笑道:“胡老弟竟成了卑人家侄女婿,這輩分亂啦?!蔽⒀缘廊藚s怡然地?cái)[手,捋著長須,仙風(fēng)道骨地道:“不亂,不亂。若再給老夫黃金萬鎰,做你的孫兒也成,嘿嘿!”
左不正亦惑色盈面,咕咕噥噥,說她扔繡球時(shí),分明是向著酒肆前一個(gè)乞兒少年拋去的??刹恢醯兀巧倌昃顾粕搜?,輕捷將那繡球閃過。她沒尋著那小乞丐,卻釣著了個(gè)老叫花。不過左不正并無太多怨言,畢竟她這場婚事只為氣自家姑父而辦,夫郎愈老、愈丑便愈好。平日里她領(lǐng)著三兒去玩樂,或是入山去練刀,倒從不去理這便宜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