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p>
“我叫紅珠?!备邆€女子說道,指著身邊一個鵝蛋臉的女子,“她叫阿月。”接著又指向另一個臉上有肉,年紀(jì)略小的,“這個叫阿星?!?/p>
三人笑盈盈地看著她,阿星年紀(jì)小,性子活潑,搶步坐到江念身側(cè),一雙眼好奇地盯著她的頭發(fā),忍不住拿手撫了一把。
“好黑的頭發(fā),像墨汁兒一樣!”
從進(jìn)入夷越,陌生的土地,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江念一直故作鎮(zhèn)定,可心里卻紛亂不安,然而,一顆不安的心,因阿星的這一親昵舉動,有了一絲絲的放松。
“你的臉怎么了?”阿星的一雙眼在江念的臉上細(xì)細(xì)看著。
她臉上的凍瘡一時半會兒消不了,從皮膚里映出深深淺淺的紅,這個樣子放在市井之中并不打眼,可在王庭就不一樣了,無論哪個國家的皇宮,都不會要樣貌有損之人。
江念下意識抬起一只手捧起臉,解釋道:“這是凍傷?!?/p>
“什么是凍傷?”
一直未說話的阿月柔聲說道:“凍傷就是天氣過于寒冷,皮肉承不住寒氣,血肉會凝住。”
除開同大梁接壤的邊境,夷越境內(nèi)的大部分城鎮(zhèn),常年氣候溫和,沒有寒冬,很多夷越人不知道冰寒侵骨是什么感覺,也無法理解,天氣冷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殺人的。
“這傷要不要緊,要不明日我問人要些藥來,擦了藥好得快些?!奔t珠說道。
“不打緊,我手里有藥,已經(jīng)在恢復(fù)了。”江念心里感激,趕緊擺了擺手。
“你是梁國人,對不對,我聽人說,梁國人就是黑眼睛,黑頭發(fā),皮膚白白的,正好同咱們相反?!卑⑿侵赶蜃约?,“咱們夷越人,是深褐色的頭發(fā)和眼睛,深色的皮膚,你看,你看?!?/p>
女子說著,特意瞪大了眼,眨巴眨巴,獻(xiàn)寶似的讓江念看她眼睛的顏色。
江念來了夷越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呼延吉那樣,淺發(fā)淺眸,懶懶的琥珀色,陽光下泛著金光,大多數(shù)夷越人的眸色、發(fā)色和膚色都較深。
就譬如眼前的三位侍婢,她們的發(fā)色和眸色很深,光亮處會呈現(xiàn)出醇醇的褐色調(diào)。
“好看?!苯钫f道。
三人開心地笑起來,尤其是阿星,語調(diào)更加歡脫:“我們同你不一樣呢,你不害怕?我聽人說,梁國人見了夷越人會罵夷越人是妖怪,若是小兒見了,還會嚇哭哩!”
阿星說得不錯,夷越人在梁國確實(shí)會被當(dāng)成異類,因?yàn)樗麄兾⒊恋哪w色和銳立的五官。
江念笑著搖了搖頭:“怎會害怕,我以前認(rèn)識一個小兒,他的眼睛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眼睛,那個時候我甚至想,原來太陽不是西落了,而是落到了他的眼中。”
“一個小小子的眼睛算什么,你是沒見過更好看的眼,就在這西殿里……”紅珠沒敢繼續(xù)往下說,他們大王的眼睛才叫好看,那才是真正的太陽。
“紅珠姐姐,你膽子也太大了,這話也敢說?”阿星俏皮道,“等明日,我向蘭阿姆告發(fā)你?!?/p>
紅珠在三人中年紀(jì)最長,平時說話做事還算持重,不想今日被最小的阿星捉拿住,作勢上前打她,兩人鬧在了一處。
性子溫柔的阿月說道:“別見她們的怪,咱們時常這樣?!?/p>
江念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一幕。
夜深了,江念睡在枕畔有些難眠,夜風(fēng)吹得窗紗有聲,絹紗上,花枝低映,在月色浸染下晃動著影兒。
先時,她以為呼延吉將她帶回王庭,會為難于她,事實(shí)是,作為一個打掃庭院的宮仆,連近君王身的機(jī)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