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你再上兩碟子應季的鮮蔬?!?/p>
這店伙計黑黑瘦瘦的,看了江念一眼,心道,怎有白的這樣干凈的人,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水洗過的寶石。
“好……好……”店伙計磕巴應道,一張黑臉下透出紅,像是燒過的鐵。
不一會兒,店伙計端了幾碟子果盤來,擺上桌面:“羊羔子肉需慢些,二位先吃些小食兒?!?/p>
寬大的窗戶用木撐子支開,風一陣陣吹來,一絲溫涼后又是一篷燥熱之氣。
稀薄的陽光開始變得濃烈,對街的攤販將攤位往后移,躲到屋影下,斜對角有一棵大樹,陽光穿隙而過,樹影斑駁在地面隨風沙沙晃動。
樹下靠坐著一人,半闔著眼,似是睡著了一般。
“阿念,咱們吃完了就去那家罷。”阿星嘎嘣嚼了一個豆子。
江念“嗯”了一聲:“那地方你沒記錯罷?”
“沒錯的,我從前同紅珠去過一次?!?/p>
她們出宮不止閑逛,還有一件正事,就是去探望紅珠的妹子,珠珠。
紅珠生前一直惦著她的妹子,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難得出來一次,總要去看看她才好。
正說著話,一陣勾人的肉香飄來,江念探脖看去,就見店伙計雙手一高一低地托著兩個托盤,笑盈盈地走來。
“兩位阿姑久等?!?/p>
店伙計將手上的兩個托盤先后擱到桌上,再將餐盤挪出擺好,因她二人吃不了太多,只讓店家上了小半只,不過就算小半只,分量也是足夠了。
那羊羔子已是分切好,只見其金黃酥脆的外皮,泛著油光,滋啦啦作響,香氣中帶了一絲絲饞人的鮮甜。
江念嘆了一聲:“真香!”
“咱們夷越的牛羊吃得水草好,肉生得也比別的地兒好?!钡昊镉嬙诮蠲媲案裢饽苷f,“不夸口,啥也不放,就算白口吃,都是絕頂?shù)拿牢??!?/p>
店伙計將木托子往正中擺放,介紹道:“這烤羊肉有講究,先用中火鎖住肉汁,待皮色變了,再刷一層蜜水,最后用溫火慢慢烤透。”
江念和阿星對看一眼,笑道:“小哥兒,你說得這么清楚,不怕人學了去?”
“不怕,不怕,重要的是秘制香料,這個誰也學不走?!?/p>
旁邊的一桌客人笑道:“看看這店伙計,平時咱們來也不見他這般能說,愛搭不理的,今兒來了個月亮上的阿姑,就跟換了個人?!?/p>
在夷越,若是女子漂亮,他們便會同月亮掛鉤,甚至有迷信,認為晚上出生的女兒,長大后容貌不差,有些人家,還會將剛出生的女娃包裹好,拿到月光下沐一圈。
另一桌客人插話:“店伙計說得不錯,咱們這里的烤羊羔肉吃過后,一輩子忘不了。”
店伙計撓了撓頭,拿起木托子,笑著走開了。
店里不止男客,還有幾桌女客,頻頻看向江念這一桌,眼中透著好奇和一點點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