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細(xì)一些?!苯畹穆曇魶]有太大起伏,好像腦子已經(jīng)開始封閉,只有嘴巴自覺翕動。
“那府宅外掛了白色燈籠,府內(nèi)又系了白幡和帷?!毙攀故脺I道,“府里的管事說已遣信報兵往京都報喪了?!?/p>
“怎么死的?”一個字一個字冷冷地往外蹦,齒縫里都是冷氣,說得很是艱難。
阿多圖看向江念,詫異于她的冷持,而這份過于平靜的反應(yīng)反叫人擔(dān)憂。
“說是大梁朝廷和梁前太子聯(lián)手率兵驅(qū)入梁西境,前狼后虎環(huán)伺之下,大王命喪峽道,全軍……覆滅……”
淚痕干在臉上,江念輕輕地呼吸,不敢太用力,肚子開始發(fā)硬,硬得像石頭,身上的血凝固住了似的。
眼前暗了下來,所有的物景都暗下來,天旋地轉(zhuǎn),聽見耳邊紛亂的驚呼聲,再然后她的身下傳來痛感,疼得要暈過去。
一雙有力的臂膀?qū)⑺У酱查缴?,是阿多圖,她不禁想,如果呼延吉把阿多圖留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喪命了。
然后又想,如果沒有她,他不必這樣冒進攻入大梁,如此一來,他是不是就不會喪命了?
還有啊,若是沒這個孩子,他更不會在一切未定之前出兵親征,他向來是個謹(jǐn)慎之人,遠(yuǎn)征前定會好好籌謀,可他這次走得很是倉促。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和孩子。
身下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兩眼浸滿淚水,止不住地流,終是可以好好地哭一場,因為實在太疼了。
接生的產(chǎn)婆們開始緊密張羅,秋月并幾個丫鬟從旁打下手,申宮醫(yī)立得稍遠(yuǎn)一些,隨時應(yīng)候。
阿多圖守在門外,聽著里面的動靜,雙目沉沉,持劍的手骨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而發(fā)白。
大王命喪梁西,這個時候王庭應(yīng)當(dāng)已接到信報,在外人看來,君王無后嗣,那么就會生出許多動蕩。
大王在時,那些人不敢犯上,就算有僭越之心,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蜷縮著。
然而大王一旦不在了,無人可鎮(zhèn)壓這些蠢蠢欲動的逆徒,尤其是朵氏一族,勢必會伺機出手,搶奪夷越王權(quán),屆時,只怕夷越王姓不再是呼延氏,而是朵氏。
這個孩子,他得以命護之,這是大王唯一的血脈。
“夫人,你再使使力!”屋里傳出一個婆子的聲音。
“不行,暈過去了?!庇忠粋€婆子道。
“掐人中,快!”
“我就說要吃大苦頭,夫人,為著這孩子你得睜睜眼……”這是方嫂的聲音。
接著是宮醫(yī)略顯緊張的聲音:“拿參湯!”
阿多圖捏了捏手心,手心滿是汗?jié)n。
這時,屋里又傳出婆子的聲音:“灌不進去,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