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致遠沉吟半晌,說道:“江念我是知道的,性子溫柔,識得大體,心腸也好……”
話未說完,朵阿赤笑著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我也不問你這些了?!?/p>
這半截話叫崔致遠更難受,他聽得且是認真,催促道:“還有呢,你再多說些?!?/p>
這會兒兩人把碰面的正事全然忘了,朵阿赤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崔致遠會意,立馬給他滿上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朵阿赤便說道:“夫妻之間也是有博弈的,就跟你在朝堂同人對峙一樣,首先氣勢上就不能輸,你得拿出當家人的架勢來?!?/p>
“不行,不行,我同她本就不對等,拿得出什么架勢。”崔致遠擺手道。
“你看,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她既然嫁于你,就是你女人,你主外,她主內,你還用從前的眼光去看她,把她當孩子似的縱容,難怪你立不起來?!?/p>
崔致遠冷笑一聲:“你立得起來?把你能耐的,在我跟前一套一套,誰知你回府是個什么樣?!?/p>
朵阿赤渾不在意他的嘲諷,說道:“我家兩位夫人能相處和睦,你當是為什么?真以為她姐妹二人感情好?”
崔致遠瞇了瞇眼,并不言語。
朵阿赤又說:“你得懂得制衡,這不跟朝堂上的左右二相一樣的道理么,再說明白一點,你看咱們大王,上姓獨大,他就抬舉世家,世家起了勢頭,他再用上姓掣肘世家,總歸一句話,你不能讓一方獨大,不然最后遭罪的就是你,可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內宅再扶一人起來?”
朵阿赤向后一靠,無所謂地說道:“這個看你自己。”
崔致遠想了想,覺得不對,疑惑道:“可咱們大王不也只有梁妃一人,這你怎么說?”
朵阿赤一面給自己續(xù)了一杯酒,一面說道:“你同他比?你要有他那個能耐,你還在這里問我?”
“你別看他遷就梁妃,實際上梁妃被他吃得死死的,咱們這是閉著門說話,你端看他在梁妃身上用過多少手段罷?!?/p>
崔致遠暗忖,倒還真是,之前大王為著江念丟開一身政務跑去徽城,就那么涎皮賴臉地在桂花巷住下,那會兒一口一聲阿姐阿姐地叫著。
初時他們都當他二人是姐弟,之后更是明的、暗的手段全用上了,一點點攻陷,這得花了多少心思。
“這還只是咱們聽聞的,你道那位從前在梁國為質時,又費了多少工夫?這叫什么?慢性毒,一點一點滲入到你的四肢百骸,等你反應過來時,已入膏肓,無藥可醫(yī),唯他可解。”朵阿赤挑了挑眉,問向崔致遠,“你有他的能耐?”
崔致遠越聽越覺著有理,當下心里已有定數,于是岔開話頭。
“你這路子到底靠不靠譜?”
說起正事,朵阿赤變得認真起來:“我已詳盡探過,大梁背后同它一海之隔有一國,名大夏朝,夏朝大多香料從梁國海運,而梁國的香料又從我夷越而得,這中間一層遞一層的利錢,不如我直接把香料拉去大夏朝,若能做成,以后這一路就是我們的,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崔致遠點了點頭,問道:“聽起來像是可行,只是這錢這樣好賺,從前怎么無人這樣做?”
“問題就是這個錢不好賺?!倍浒⒊嗥鹕碜叩脚R窗的榻邊,坐下,“你來,我給你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