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李恒帶兵攻入皇宮時(shí),梁帝李旭身著朝袍,端坐于皇位之上,睨看著下首的李恒和他身后的眾將。
“兄長,你終于還是來搶這皇位了。”李旭說著,手下緩緩摩挲寶座扶手。
李恒面上仍是淡淡的,他隱忍太久了,以至于不太習(xí)慣外放情緒,就像平靜如砥的湖面,拂不起半點(diǎn)的波動(dòng)。
“三弟此言差矣,何來搶呢,當(dāng)是拿回,若說搶,也該是你從我手里搶奪?!崩詈阏f道。
兄弟二人沒有太多的話,他們之間也沒什么可說的,左不過成王敗寇,在較量中已道盡一切。
李恒沒有斬殺李旭,也許存了一點(diǎn)兄弟情,也許是李旭為帝之時(shí),沒對他下殺手的緣故。
隨后,李恒登基為帝,而李旭則幽禁于先前的太子府,在李恒登基后,去了一趟曾經(jīng)禁閉自己的府邸。
曾經(jīng)的太子府,門前車馬簇簇,訪者不絕,是梁國除了皇宮以外,最顯赫的宅邸,而今,成了一座華麗的囚牢。
李恒漫步走在這座略顯蕭瑟的宅園,身后跟了一群奴仆。
這些年梁國勢衰,毗鄰的夷越卻昌隆強(qiáng)勁,全然凌駕于大梁之上。
李恒走了一圈,吩咐下人:“帶我去見那人。”
“是?!毕氯嗽谇耙?,一眾人行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
“你們候在這里?!崩詈阏f著,然后推門進(jìn)了那屋。
屋室很大、很空,前梁帝李旭倦坐在一張羅漢榻上,赤著足,散著發(fā),自在地喝著茶,見了來人,也不施禮,只當(dāng)沒看見的。
“他們說兄長要來,不讓我出這屋子,怕擾了兄長雅興,還望莫要計(jì)較我的失禮?!崩钚裾f道。
李恒立在他的面前看了一會(huì)兒,并不關(guān)心這些,而是開口說道:“我有一事一直不得解,要問你一問?!?/p>
李旭聽后,先是一怔,接著大笑出聲,然后在笑聲中道出:“你想知道當(dāng)年為何父皇讓我承繼帝位,將你罷黜,明明兄長那樣賢德仁厚,又得民心,怎么最后就選擇了我這么個(gè)庸碌無為的三皇子呢?皇兄想問這個(gè),是也不是?”
李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不錯(cuò),我至今想不通,而且……你的對手不僅有我,還有老二,以你的心計(jì)智謀,帝位本該與你無緣。”
“你真想知道?”
“說來?!?/p>
李旭笑了笑,帶著一點(diǎn)悲涼的意味,就連他登上帝位,旁人也以為他用了什么不正當(dāng)手段。
“皇兄穎悟,心性寬厚,是百姓和朝臣們心中當(dāng)仁不讓的下一位君王,可正是你的這些優(yōu)越之處,叫父皇起了忌憚之心,父皇的性子你難道不知?”李旭又道,“而我,也正是因?yàn)闊o能,不爭不搶,得以入了父皇的眼?!?/p>
李恒凝視著對面毫無儀態(tài)的李旭,問道:“就這?”
“怎么,你不信?”
“你拿我當(dāng)三歲小兒哄?你不過是看起來老實(shí)夯笨,實(shí)則性情乖戾,善于偽裝罷了,若無人給你出謀劃策,你走不到這一步?!?/p>
李旭輕笑著搖了搖頭,也不趿鞋,下了羅漢榻,走到窗邊站立。
“所以皇兄想聽什么?”
李恒不愿同他多作耽擱,沉聲道:“道出實(shí)情便可。”
李旭想了想,說道:“本來呢,我是不想說的,好叫你們以為輸在了我手里,起碼我在帝位之爭上曾壓過你二人一頭。”說到這里,話語停了停,然后繼續(xù)道:“不過,既然你看出了這里面的勾當(dāng),我也就不瞞了,畢竟我也恨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