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口已聚滿了村人,男人們挑山石,婦人們合泥漿,還有小兒在一旁打下手。
忙忙碌碌每個人都不閑著。
“大家伙動作迅速些啊,只要村口把住了,那些夷蠻子就進不來?!贝彘L高聲道,他那粗嗄的嗓音在峽道內(nèi)大起來。
“咱們云水村這樣隱秘,料那些人尋不來,叫我說啊,這戰(zhàn)火燒不上咱們。”一個村漢說道。
“也不能這樣說,萬一那些夷越兵找到這里了呢,搶咱們的食物,殺咱們的男人,污咱們的女人,可怎么是好?還是把村口封嚴(yán)實更安心,不然夜里睡不踏實。”又一村漢說道。
其他男男女女紛紛附和。
此時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
“誒!誒!你們別說得嚇人,沒那樣壞,就我知道夷越兵只占城,并不傷民哩!”
眾人看去,正是云娘。
“真的?”村人們先后問道。
“真真的?!?/p>
雖是如此說,可眾人還是手上不停,繼續(xù)砌石堆土,誰也不愿把自己的性命賭在一個不可預(yù)料的事情上,他們梁人連自己人都信不過,遑論去信那些兇蠻的異族。
江念聽著人們對夷越軍的議論聲,他們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地壓低,那頭說的話兒,這頭就能聽進,紛紛雜雜傳入她的耳中。
有咒罵的,有懼怕的,亦有幽默玩笑的……
“讓我說,果真如云娘說的那樣,只占城不傷民,也不是壞事,以后指不定我還能娶個夷越媳婦?!?/p>
村人們叫這話說得樂了,本是緊繃的氣氛跟著松弛下來。
一婦人笑罵道:“呸!夷越女子能有咱們梁人好?有一次我在小鎮(zhèn)上見過那些夷女,黑著呢!頭發(fā)絲還是卷的,領(lǐng)口開那么大。”說著,用兩手比畫,在空中拉出一個大的距離,
“哎喲,她好意思穿,我都不好意思看哩?!眿D人越說越起勁,兩眼放光,全是對異族人的新奇,哪還有擔(dān)心懼怕。
又一婦人興興頭頭插話進來:“我也見著了,不過我沒見過夷女,我見得是夷越的男人,又高、又大,怪好看的?!?/p>
此話一出,旁邊有幾個噗嗤笑出聲,那婦人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等回過味來,鬧了個大臉紅。
村長見越說越不像話,咳了一聲,發(fā)言道:“好了,好了,一個個兒頭腦簡單,你們也不想一想,真要夷越人成了這片土地的主人,你們都得當(dāng)奴隸去,夷越男女就會騎到梁人頭上?!?/p>
是啊,夷越人統(tǒng)管大梁,肯定會壓迫梁人,怎會同他們安然共處。眾人想及此,便不再玩笑,專心搬石運土。
接連忙活了兩日,終是把山道堵了。
村人們也無需從外面采買器物,至于吃的,不論是葷是素都可從山里獲得。
因白日勞累了一日,身上泥污汗?jié)n,秋水特意多燒了熱水,裝了一大桶水,伺候江念沐洗。
江念從未這樣出力過,肩膀還有手臂的肉緊繃著,像是皮下頂著石塊,無法放松,稍一動作,連筋帶肉扯著澀痛。
一入到浴桶里,微燙的水沒上胸口,整個人隨之癱軟。
“婢子給您捏捏肩背。”秋水說道。
江念閉上眼,伏在桶沿“唔”了一聲。
在秋水的按捏下,江念的身子稍稍輕緩,泡了一會兒,水溫漸涼,秋水伺候江念從水里起身,換了干凈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