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衙門給官員的公廚供膳是有數(shù)的,別說沒有宵夜,就算白日的飯食也談不上可口,哪怕如宰相這樣的高官也得時常自備點(diǎn)心,更別提底下的官員。
她語氣微沉,看他的眼神如同審犯人一般,嚴(yán)肅認(rèn)真。
陸停舟微微一哂,很想告訴她,她再兇也對他沒用。
忽見池依依身形一動,掩上窗戶。
關(guān)窗之前,她匆匆丟下一句:“陸少卿稍等?!?/p>
她沒說要他等什么,陸停舟本想走了,卻因這句話留了下來。
樹梢鳥兒啁啾,晨光溫柔如月色,水一般灑在院中。
街上漸漸有了人聲,左鄰右舍慢慢生出一股喧鬧,像涌動的潮水自海底而來,白色的浪花打在岸上,留下一點(diǎn)濕潤的痕跡。
池依依在屋里簡單梳洗了一番,推門而出。
“我也餓了,陸少卿陪我吃頓早飯再走吧。”
她將小狗花卷塞到他手中:“勞煩您替我照看一會兒。”
說完她就走了。
輕盈的裙擺如水中泛起的漣漪,她就像一尾魚,溜得飛快。
陸停舟與懷里的小狗面面相覷。
他彈彈它的腦袋:“長這么胖,還要人照看?”
說歸說,卻是走到石桌旁坐下。
花卷趴在他臂彎里,沖跑過來的饅頭哼哼兩聲,很有些狗仗人勢的得意。
晨間的風(fēng)帶著涼意,如山里的竹笛清越。
陸停舟拎起饅頭,任它和花卷在自己腿上擠擠蹭蹭,如兩塊小毛毯似地掛在上面。
沒過多久,池依依端著一個木盤出現(xiàn)。
“廚房昨晚吊了牛骨湯,我看笸籮里有好些索粉,就煮了兩碗?!?/p>
池依依將木盤放到桌上,端出兩只青色的大陶碗。
碗里盛著雪白的骨湯,面上的油脂已被撇去,只聞鮮香,不見油膩。
一團(tuán)細(xì)白的索粉臥在湯里,晶瑩透亮,如銀絲卷雪。
嫩綠的蔥花撒在湯面上,浮浮沉沉,煞是好看。
池依依從盤里取出兩只黑陶小碟,碟中分別盛著筍鲊和茭白鲊。
“這是我家廚子做的腌菜,陸少卿若有興趣,不妨也嘗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