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來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
身子剛動,懷里兩只小狗發(fā)出不滿的哼唧。
池依依失笑。
“您稍等?!?/p>
她將小狗挪到一旁的窩里,安撫地拍拍它們腦袋,站起身來,為陸停舟拉開一把椅子。
“您坐?!?/p>
陸停舟走過去,目光掃過窗下的躺椅。
他前次來時,屋里還沒有這樣東西。
池依依察覺他的視線,笑道:“我聽玉珠說,陸少卿府上種了葡萄,葡萄架下放了一把躺椅,想來平日很是悠閑,便也想試上一試?!?/p>
她以前并非貪圖享樂之人,一天里除了吃飯就寢,大把的時間都耗在繡架前。
今生重來一回,她多了些和以往不同的感悟。
忙碌固然讓人充實,忙里偷閑也別有一番趣味。
自從聽說陸家有這樣一把躺椅,她便讓人尋了一把過來,遺憾的是,她這后院沒種葡萄,體會不了躺著就能張嘴咬到葡萄的樂趣。
陸停舟聽了她的解釋,沒什么反應,只道:“若是累了,就回屋睡去?!?/p>
平平常常一句話,聽在池依依耳里,像是多了幾分煙火氣。
她驀地一笑:“您說這話好像我娘?!?/p>
陸停舟目光微動,看向她。
池依依自知失言,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唇,輕咳一聲。
“我沒有取笑您的意思,我只是——”她頓了頓,“我只是在您進屋之前,剛好想到我娘?!?/p>
今晚池弘光落網,了了她一大夙愿。
興奮之余,還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就像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士兵,拼盡全力取得了勝利,喜悅過后,身體被疲憊占領,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腦海里卻不斷回想著往事。
她的母親雷氏是個尋常女子,善良,柔弱,卻又堅韌。
她此生最大的不幸是入了池府后宅,但她從未怨天尤人,她用盡了所有智慧與手段,為池依依撐起一方天地,讓自己的女兒得到了最精心的呵護與培養(yǎng)。
雷氏不擅刺繡,但一直妥善保存著家傳的繡譜。
她看出女兒在刺繡上的天賦,將繡譜傳授于她,盡己所能地為池依依答疑解惑。
池依依少不更事時,也曾埋怨母親為何要屈身池家,為何自己的父親不能像別家的長輩一樣呵護兒女。
但她很快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