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第2頁）

李昭撫弄扳指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嘴角微勾。

魚兒上鉤了。

他抬頭故作驚訝：“探花郎何罪之有。

你與夫人這是何故，如何就跪在地上呢？”趙繼業(yè)沒有起身，頭垂得更低，聲音帶著苦澀：“殿下明鑒！草民……草民早已入贅江家，按律當(dāng)隨妻姓，戶籍族譜，皆已更易。

草民如今，實乃江繼業(yè)！小女濯靈，亦是江氏女，非趙氏女！”“家父昨日上山方告知草民此事，我也沒料到他竟如此膽大包天，妄圖以商賈之女冒充趙家血脈，許婚殿下！此乃滔天大罪！草民知情不報，亦是同罪！萬死難辭其咎！只求殿下……只求殿下寬宥小女無知，她對此事全然不知！”雖然從青木已經(jīng)知道此事，但親口聽他說出，李昭還是有些意外，時下對入贅之事還是有些鄙夷，他能這么坦然地說出來，到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最起碼還敢做敢當(dāng)，比他那道貌岸然的父親倒是強上許多。

他虛假的笑意多了幾分認真，目光冷冽地審視著他，淡淡地說：“起來回話吧。

”趙繼業(yè)謝恩后起身，卻沒有落座，而是轉(zhuǎn)身扶起還跪在原地的江明月，即使有趙繼業(yè)的支撐，江明月的身體還是有一些搖晃，趙繼業(yè)抿唇，動作輕柔地攙扶著她落座，才在她的身邊坐下。

李昭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幕。

權(quán)貴之家，多見利益聯(lián)姻，虛情假意。

像趙繼業(yè)與江明月這般，倒是罕見。

趙家女是假的，這份情意倒是真的。

趙繼業(yè)迎著李昭莫測的目光，苦笑著繼續(xù)剖白：“殿下，草民離京近二十載，京中風(fēng)云變幻早與我無關(guān)。

小女濯靈生于山野，長于草莽，不識禮數(shù)，不通文墨，性情更是跳脫不羈，何能配得上殿下天潢貴胄之尊？此非良配，實乃對殿下的褻瀆！”窗欞后，江濯靈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中。

她死死地盯著疲憊的父親和虛弱的母親，第一次認識到，這個男人并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手中的權(quán)力，能夠決定她們一家的生死。

原來祖父打的竟是這個主意！他要把她當(dāng)成一件貨物，賣與帝王家。

原來能賣給帝王的，不是只有男子的才華，還有女子的婚姻。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絕對不要，她不要被當(dāng)成一件貨物轉(zhuǎn)手！李昭拿起茶杯，茶水已經(jīng)變涼了，上面浮著不成片的茶油。

他不悅的把茶杯重重地放到石桌上。

趙繼業(yè)被茶杯碰撞的聲響驚的內(nèi)心發(fā)麻，知道這位尊貴的王爺是不滿自己的說法。

他不由苦笑，自己當(dāng)初一心想要逃離這權(quán)勢傾軋的泥潭，最終卻還是被想要權(quán)勢的人重新拉回這個泥潭。

如果是他自己，他一定會分說個明白，問問自己一家人究竟有什么錯。

但他不能，他的身后就是他的家人，他只能盡力斡旋，盼望著這些大人物能夠放過他們一家。

他起身，跪地俯首，懇切地說：“殿下金尊玉貴，唯有世家貴女才能夠配得上，殿下肯垂憐趙家，是趙家之幸。

怎耐命運弄人，因為一人之錯使殿下受得如此屈辱，趙家和我死不足惜，惟望殿下放過我夫人和小女幼子，他們只是一介平民，不知京中諸事，全然無辜?。　闭f到最后，他的雙眼通紅，字字泣血。

江明月也隨他一起跪下，緊緊地拉住他的手，淚流滿面。

屋內(nèi)，江濯靈的手死死地握住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