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洋洋得意地說:“那當然,老子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循著味就找到了。唉,可惜‘教士’不在,不然今晚一定要把他喝趴下不可。”
‘教士’是安德烈給巴德新起得綽號。巴德今晚沒有參加這次行動,因為他沒有戰(zhàn)馬,就算得到消息沒法及時趕到東大營集合。
“你們玩吧,我還得站夜崗?!睖靥厮拐伊藗€托詞走開了,其實他是不會喝酒,也不喜歡這種狂歡的氛圍。
今晚的突襲對于溫特斯而言就像一場鬧劇,莫名其妙地被叫到東大營集合,稀里糊涂地出發(fā),對付一群不知道從哪來的敵人。整場戰(zhàn)斗自己還什么也沒干。他實在是沒有慶祝的心情。
溫特斯踱步到了炮壘頂層,重炮布置在堅固的堡壘內,小口徑的火炮露天布置在這里。
他坐在矮墻上,月光下的海面呈現(xiàn)出一種深黑色,一艘孤零零的戰(zhàn)船正在海上漂流。那艘戰(zhàn)船就是剛才對著鴨嘴炮壘開炮的艦船,可不知道為什么她也沒有去支援碼頭上的戰(zhàn)斗。
而碼頭上現(xiàn)在火光沖天,海東港作為維內塔海軍的母港,不僅是一個補給港口,同時還是維內塔海軍造船廠所在地。
港口內的建筑已經被火焰吞噬,火光中溫特斯只看到一艘船停靠在泊位里,而且正在熊熊燃燒。襲擊者正在船塢縱火焚燒那些鋪設好的龍骨和正在修繕的戰(zhàn)船。
槍聲從船塢傳來,溫特斯注視著海軍水手們幾次集合起來想要奪回船塢,都被幾輪齊射打散陣型,然后潰退。
船塢里正在流血,而就在六百米之外的鴨嘴堡炮壘里,準尉們正在縱酒狂歡,大部分軍官都已經找了個有天花板的地方休息。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整座炮壘處于一種詭異的寧靜和安詳中。
安德烈夾著兩瓶酒也來到了炮壘頂層,滿不在乎對溫特斯說:“我一個人在那也沒意思,過來陪陪你?!?/p>
他用牙咬著拉開了瓶塞,把酒瓶遞給了溫特斯。自己又咬開了另一瓶,猛喝了一口:“這軍官酒窖的酒感覺也沒什么特別的?!?/p>
溫特斯接過酒瓶,卻沒喝,指著船塢那邊說:“那邊打得很慘,我們如果去支援他們,前后夾擊,你說能贏嗎?”
安德烈仔細看了看船塢那邊的情形,冷笑著說:“要是這幫襲擊者都是炮壘里這些人的水平,用不著海軍的人,咱們百十來號人一個沖鋒就能擊潰他們??墒窃蹅冏x了這么多年軍校,萬一就這么死了,你甘心嗎?”
溫特斯無言以對,安德烈真誠而殘忍地說出了所有人的私心——不值。
一枚流彈、一支飛矢、一把長矛都能輕松奪走一個人的性命。大家不是怕死,怕死的人今晚就不會去東大營集合。帶領著士兵們死在沖鋒的路上,可以。但是像一名普通士兵那樣死掉,不值。
“別想了,我們倆就是兩個準尉,最不值錢的軍官。上面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不用考慮那么多。”安德烈又捧出了自己的工具人理論,他興奮地湊到溫特斯身邊,捅了捅溫特斯的腰,用神經兮兮的語氣問:“你今晚幾個?”
“什么幾個?”溫特斯沒明白安德烈在說什么。
“哎呀,聽不懂嗎?”安德烈用隔壁比劃了一個砍下去的手勢:“這個,幾個?”
明白了面前這個神經病問的是什么,溫特斯無奈地說:“一個沒有?!?/p>
安德烈大笑著豎起三個手指:“我今晚三個,咱倆現(xiàn)在每人五分,打平了……不過說實話,我這五分質量還高一些。教士零分,哈哈哈?!?/p>
蒙塔涅準尉長嘆了一口氣:“兄弟,不管你說的是什么,你都贏了。”
安德烈回答了一句話,但是溫特斯只看到了他嘴唇的動作,重炮的轟鳴聲淹沒了安德烈的話語。
鴨子嘴炮壘的三十二磅炮加農炮今晚第一次朝著入侵者傾斜了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