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足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了出來,楚音見狀卻也只是冷漠處之。
芙蕖不滿,“大小姐,蔓蔓小姐她,她怎么能哄騙大夫人呢?”
那還能有什么原因呢?
一個愿意哄騙,一個愿意上當而已。
因為他們是親母女。
“睡吧?!彼f。
三年里,她在大墓中,從未有一次可以好好地安睡。
今夜的睡眠時間于她來說是很珍貴的。
芙蕖馬上整理好被褥,扶著楚音躺下。
月洞床懸著的素紗帳被夜風掀起半角,芙蕖特意熏過安神香,被面是錦州城最時興的月華錦,銀線繡的纏枝蓮在燭火下泛著粼粼波光——這般精細物件,原是絕落不到西廂房的。
楚音指尖剛觸到被角便蜷縮回來,三年墓中生涯讓她本能檢查夾層是否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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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母親相見
直到確認錦緞下均勻鋪著新彈的松軟棉絮,才把臉慢慢貼上去。
絲綢內襯浸過薰衣草露,涼絲絲貼上顴骨那處陳年淤青,竟比石棺里硌碎牙的玉枕還要教人鼻酸。
“姑娘試試這個湯婆子?!?/p>
芙蕖輕手輕腳塞進個纏枝蓮紋銅壺,滾水溫熱隔著細棉套滲進指縫。
楚音突然想起墓中那個總被鐵鏈擊碎的破瓦罐,彼時她蜷在棺底舔瓦片上的水漬,舌尖總混著鐵銹味。
錦被一寸寸裹住嶙峋肩胛,蠶絲胎輕得像是躺在云絮里。
這讓她想起十三歲生辰那日,母親贈的浮光錦斗篷也是這般攏住周身寒氣。可如今被角繡的平安扣早換成蔓草紋,針腳倒是與楚蔓蔓夏衫上的如出一轍。
看來,這床錦被,倒是柳氏親自準備的。
但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不管怎么樣,應該能好好地睡一覺。
楚音全身傷處太多,沒有辦法完全伸展開來暢快的休息,而是蜷縮成某種可憐的小動物模樣。
在陷入黑沉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對芙蕖說,“雙兒,別忘了叫府醫(yī)過來,我們現(xiàn)在有錢了……”
楚音再次醒來的時候,方知自己已經睡了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