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跟在桂載身后當了三年跟班,當然知道朝堂之上,大禮議新貴與反對大禮議的朝臣斗得有多么激烈,如今的首輔張驄、次輔桂萼,可曾經遭遇過一場罷免,而彈劾的內容駭人聽聞,結果事后查明,根本是子虛烏有的罪名。
站在嚴世蕃的層次,他并不清楚這是天子特意要壓一壓大禮議新貴,再委以重任,在他看來,陛下是真的相信了那些臣子的挑唆,險些自斷一臂。
海玥雖然清楚嘉靖馭下的套路,但也沒有忽視反對者的力量:“所以此案沒有鬧大,是因為大京兆?”
“或許吧……”
趙文華苦笑道:“我一個小小的主事,可不敢參與這等大事,哪敢隨便打聽?但現在為了會首和東樓兄,為了我們一心會,那當然是義不容辭!”
對于他無時無刻不在表忠心的行為,嚴世蕃暗暗撇嘴,海玥則點了點頭:“元質說得很好,現在這件事情得查清楚了?!?/p>
趙文華為難地道:“可江家已經搬走了?。 ?/p>
海玥道:“恰恰是因為江家搬走了,且早不搬遲不搬,偏偏是這個時候搬,你沒有覺得不對勁么?”
趙文華一臉茫然:“小弟不知……”
海玥道:“通奸之案發(fā)生后,江家在這條胡同里勢必是聲名狼藉,那個時候離開,符合人之常情,但他們沒有搬離,想來是無處可去,亦或貪戀京師的生活,不愿背井離鄉(xiāng),去往別處!”
這很正常,古人不比后世,把房子一賣,換個城市生活,只要居住環(huán)境能夠適應,沒什么大不了的,古人背井離鄉(xiāng)可是一個莫大的挑戰(zhàn),有著方方面面的難題,尤其是明朝限制人口流動,除非實在活不下去了,不然一般不會走這條路。
所以江家頂著殺人犯的惡名,也不搬離住處,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他們最終還是搬走了:“相較于通奸殺人產生的影響,這個誤會原本不值一提,孿生子相像,路人不知情,錯認就錯認了,有什么要緊的?偏偏江家即刻離去,是自愿還是強迫,背后又是否有蹊蹺?”
(請)
n
直接破局(一更)
聽完這番話,趙文華先是緊鎖眉頭,經過了一段恰到好處的思索,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喔~~!”
喔完之后,他再起身行禮,心悅誠服地道:“會首當真是慧眼如炬!換做是我,萬萬無法這般細致入微!與會首這般天縱之才相比,我這兩年的刑部生涯,當真是不值一提??!”
嚴世蕃大為警惕。
娘的,以前怎么沒看出來,這家伙居然是個勁敵!絕對不能收此人入會!
‘過了!太過了!’
海玥心里無語,臉上的笑容則燦爛了些:“元質毋須妄自菲薄,你現在可明白了?”
趙文華連連點頭,斬釘截鐵:“等我那書童帶回卷宗和紅契,愿就江家一案深挖下去!”
三個人在茶樓上休息,趙文華的書童硯舟則跑腿去了順天府衙。
而等到嚴世蕃和趙文華冰涼的手腳終于暖和,外面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就見書童硯舟還真抱著案卷和契書,站在外面。
趙文華起身,接過這些,剛想讓他退下,海玥看著書童凍得都有些紫紅的臉,招了招手:“你也進來取取暖吧?!?/p>
書童硯舟立刻看向趙文華,趙文華使了個眼神,做了個趕緊遵命的示意,他這才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烤火。
趙文華則翻開案卷和契書,很快找到了關鍵,遞了過來:“請會首過目?!?/p>
海玥接過,嚴世蕃也把腦袋湊了過來,就見上面記錄了案情的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