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股蛛絲從它的腹腔飛濺,這一次,那個一直負隅頑抗的獵物,終于被捕獲了。
它感受到了同伴的振奮,快步走向那個從高處跌落,無法繼續(xù)逃竄的身影。
這個半精靈似乎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無路可逃,又似乎是摔暈了過去,她不再掙扎,匍匐在地,蜷縮著,顫抖著。
獵物的恐懼是捕獵者的興奮劑,它喜歡這種感覺,它的同伴也喜歡。
掌握他人的生死,令人沉醉的愉悅。
第一對前肢高抬著,它要用最完美的姿態(tài)結(jié)束這一次藝術(shù)般的狩獵,為它的獵物注射入足以讓她昏迷數(shù)日的毒液。
興奮,躁動,刻在本能里的嗜血。
各種情緒之間,簡單的大腦甚至意識不到,這個獵物的呼吸是否太弱了。
在毒牙刺入纖細身軀的那一瞬,她化為了夜霧的一部分,消散于最后一絲夕陽之中。
一股強烈的恐懼順著精神的連接傳入了傭兵的腦海,立刻下達指令給他的動物伙伴。
快逃!
是幻影!
但是太遲了。
最邊緣的兩只眼睛看見了,那柄美麗的長劍毫不留情地釘入了它的腹部,刺進了節(jié)肢動物孱弱的心臟,然后,旋轉(zhuǎn),徹底地攪爛。
艾溫寶石花曾說過,每一個合格的詩人都應(yīng)該是一個優(yōu)秀的劍客。
這話多少有失偏頗,全大陸最出名的吟游詩人瓦羅就很不認同這種舍本逐末的行為。
但總有人符合這句話,比如艾溫本人,比如她的學(xué)生。
精鋼從甲殼中抽出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帶出了灰紅相間的血肉組織。
辛西婭手腕旋轉(zhuǎn),劍鋒一震,便將那些污穢骯臟的液體甩開一旁。
翠色的眼眸帶著警惕望向來時的方向。
這不過是為了拖慢她腳步,限制她行動而使出的一步閑棋,那群追殺她的傭兵仍有六人。
如領(lǐng)頭人所預(yù)料的那樣,在兩天的周旋之后,她已是強弩之末。
繼續(xù)這樣被動地東躲西藏,最晚在下一個日出,她只能選擇束手就擒,在押送的途中尋找逃脫的機會。
思索間,她腳尖輕點著躍起,再次重歸巨樹的庇護,動作輕靈,仿佛仍如之前一般,然而一片被震落的羽毛般的樹葉卻暴露了她的力不從心。
微風卷著這片杉樹葉在林間穿梭著,帶走了最后一絲天光。
黑暗終于降臨在了這片仿若亙古如此的森林,伴隨著永恒的寂靜與安寧,哄誘著生靈們相信夜的庇護,陷入沉睡。
然而今夜卻不同以往,密林的不速之客們,注定要攪擾了原住民的安眠。
林間腹地
這片人跡罕至,連獵戶都鮮少造訪的地域,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腐敗枯枝與落葉在辛西婭腳下發(fā)出沉悶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