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烏鴉（第2頁）

------------“廢物！”季明德怒不可遏，猛地將手中的狼毫筆砸在案上，墨汁飛濺，染黑了半幅賬本。

他抓起桌上的青石硯臺，狠狠擲向地面，硯臺“砰”地一聲碎裂，墨塊滾落，在地毯上拖出一道猙獰的污痕。

“哪有什么山神！一群愚民，竟被幾只烏鴉嚇得不敢開工！”他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怒極。

管家佝僂著身子站在一旁，冷汗涔涔，聲音發(fā)顫：“老爺息怒……那些鄉(xiāng)野村夫尚未開化，向來迷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

只是……這幾日發(fā)生的事，確實(shí)有些邪門……”季明德冷冷掃他一眼，眼中寒光懾人：“邪門？再邪門，能有銀子重要？耽誤了工期，上面怪罪下來，你擔(dān)得起？”管家身子一抖，連忙低頭：“老爺教訓(xùn)的是……”“不管有多邪門，給我盡快開工！”季明德厲聲道，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你親自去盯著，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是，老爺！老奴這就去辦！”管家連連應(yīng)聲，倒退著退出書房，直到門關(guān)上，才敢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天色陰沉，山風(fēng)嗚咽，吹得礦洞前的火把忽明忽暗。

礦工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神色惶惶，不時(shí)抬頭望向礦洞深處，眼中滿是懼意。

管家背著手，趾高氣揚(yáng)地走來，一腳踢開擋路的碎石，厲聲喝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干活！”礦工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動(dòng)。

礦工頭目硬著頭皮上前，點(diǎn)頭哈腰道：“管家老爺，不是小的們偷懶，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什么？”管家冷笑，“別告訴我，你們真信了什么山神顯靈？”礦工頭目咽了咽唾沫，壓低聲音道：“老爺，您看……”他指向礦洞深處。

管家皺眉望去，只見礦洞內(nèi)黑壓壓一片，無數(shù)烏鴉盤旋其中，翅膀撲棱的聲音混雜著嘶啞的啼叫，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更詭異的是，那些烏鴉竟不怕人，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洞口，仿佛在警告闖入者。

“趕不走嗎？”管家眉頭深深皺起，語氣里終于帶上了一絲遲疑。

礦工頭目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趕不走??！昨兒個(gè)有個(gè)膽大的，用石頭砸死了一只，結(jié)果……”他聲音發(fā)抖，“結(jié)果那群烏鴉瘋了似的撲他，啄得他滿臉是血！今兒個(gè)他就起不來床了，渾身發(fā)燙，嘴里還胡言亂語，說什么‘山神降罪’……”旁邊的礦工們紛紛附和，有人甚至跪下來，對著礦洞連連磕頭：“山神息怒！山神息怒??！”“放屁！”管家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扇在礦工頭目臉上，“哪來的山神？分明是你們這群廢物偷懶的借口！”礦工頭目被打得踉蹌幾步，捂著臉不敢吭聲。

管家冷哼一聲，掃視眾人，厲聲道：“明日必須開工！工錢翻倍！誰再敢推三阻四——”他陰森一笑，“就別怪季家不講情面！”礦工們噤若寒蟬，無人敢應(yīng)。

山風(fēng)驟起，礦洞內(nèi)的烏鴉忽然齊聲嘶叫，聲音凄厲，仿佛在回應(yīng)管家的威脅。

天剛蒙蒙亮，礦工們就被管家?guī)е叶◎?qū)趕著來到礦洞前。

夜露未散，山間彌漫著一層薄霧，襯得礦洞入口愈發(fā)陰森。

“都給我聽好了！”管家站在高處，冷眼掃視著眾人，“今日必須開工！誰要是敢偷懶？”他拍了拍腰間的鞭子，“別怪我不客氣！”礦工們低著頭，沒人敢吭聲。

昨夜那被烏鴉啄傷的同伴至今高燒不退，嘴里還念叨著“山神發(fā)怒”的胡話，誰心里不犯怵？可季家勢大，他們這些苦力哪敢違抗？礦工頭目硬著頭皮上前，試探著道：“管家老爺，要不……先祭拜一下山神？求個(gè)平安？”“祭拜？”管家嗤笑一聲，“行啊，你們盡管拜，拜完了立刻給我下礦！”幾個(gè)年長的礦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礦洞前跪下，擺上幾塊干糧和一碗劣酒，低聲念叨著“山神保佑”。

可還沒等他們磕完頭，礦洞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嘎——嘎——”聲，緊接著，黑壓壓的鴉群猛地沖出洞口，如同烏云壓頂，直撲眾人而來！“啊——！”礦工們嚇得四散奔逃，可烏鴉速度極快，鋒利的喙和爪子毫不留情地啄向他們的臉和手臂，頓時(shí)鮮血淋漓。

管家也被一只烏鴉迎面撲來，他慌忙抬手遮擋，卻被狠狠啄中手背，痛得他慘叫一聲：“該死的畜生！”他抄起地上的木棍胡亂揮舞，可烏鴉數(shù)量太多，根本趕不走。

混亂中，不知是誰撞翻了火把，火星濺到堆放的工具上，瞬間引燃了干燥的木材。

火勢借著山風(fēng)迅速蔓延，濃煙滾滾，礦洞前的場面徹底失控。

“救火！快救火！”管家聲嘶力竭地喊著，可礦工們早已被烏鴉追得四處逃竄，哪還有人顧得上滅火？就在這時(shí)，礦洞深處傳來一陣詭異的“轟隆”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坍塌。

緊接著，地面猛地一震——“塌方了！快跑??！”礦工們驚恐萬狀，連滾帶爬地往山下逃。

管家臉色慘白，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一股氣浪掀翻在地。

他掙扎著爬起來，回頭一看，礦洞入口已被落石徹底封死，濃煙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烏鴉盤旋在上空。

管家心里一陣絕望，老爺交代的事辦砸了！遠(yuǎn)處，一個(gè)戴著斗笠的身影靜靜站在樹影下，冷眼旁觀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