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晃悠著,一家三口的影子落在墻上,長長地斜拉出去。
翌日清早,天邊才泛出魚肚白,晨霧還掛在屋檐和草尖上。
姜義披衣起身,照舊趕了半群牲口上山放養(yǎng)。
回來時,天光才亮透,院子里已響起了扎樁的腳步聲。
姜明今日顯得格外認真,對著弟弟那不太規(guī)整的步子,耐著性子一遍遍糾正。
平日里兄弟倆打鬧慣了,這會兒卻像是長兄如父,話里話外都帶著點交托的意味。
“樁下得穩(wěn),拳才有勁。別想著花哨,先把根扎住了?!?/p>
姜亮倒聽得分明,一臉興沖沖地照做,嘴上還不忘熱鬧:
“哥,等我去了縣城,節(jié)假回來給你帶糖人!還有那種黏牙的糖葫蘆,特長的!”
聲音稚氣未脫,眼里卻亮得像剛升起來的日頭。
對他來說,縣城只是一座巨大的糖果鋪子,既新奇又甜,滿滿都是未曾見過的好。
不過幾日光景,縣里的林教頭便跨進了村口。
腳步快得緊,風(fēng)塵未拭,徑直往姜家院子而來。
剛踏進門,還沒來得及歇口氣,眼睛便落在了院中兩個扎樁的身影上。
兄弟倆一個高些、一個瘦些,樁穩(wěn)步沉,腰背如松,氣息內(nèi)斂,看著就叫人心頭一頓。
林教頭眼皮一跳,再細看幾眼,竟有些不信自個兒的眼。
一年前瞧著這兄弟倆,骨骼清奇,確是塊練武的好料子。
不過那時候說他們有望入州府,也只是場漂亮話,當不得真。
可眼下這情形……
一年下來,沒進武館、沒吃藥膳,也沒跟什么高人學(xué)拳。
不過是在院里苦練樁功,半月浸一趟便宜藥浴。
竟能把一副骨頭架子,養(yǎng)得筋肉貼骨、氣息凝定。
比起縣里那些吃得好、練得早、人伺候人的大戶子弟,竟還要結(jié)實舒展幾分。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