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頭李大哥早起得勤,正晾谷子,被他一口話頭繞過去,答應了幫忙脫磚。
西廂那王二嬸的侄兒少年時練過手藝,如今在家養(yǎng)傷,也給請了來,著手制幾批瓦。
又繞去村后頭的小河邊,那兒常有幾個青壯挑水砍柴,被他三言兩語哄上了山。
說要最結(jié)實的料子,做屋架、立梁柱,日后扛得住風,也不怕雨。
這兩界村雖沒專門的匠人,但土里刨食的日子過多了,哪個不是鋤頭下、斧頭邊討飯吃的。
磚瓦木石,樣樣會點兒,真要蓋屋,也不興請什么外人。
只要誰家動了土,嗓門一喊,村里人就背著家伙什來了,熱熱鬧鬧一番,沒幾日便能支起個架子來。
姜義這回有些不同,那山腳地氣重得很,旁人頂多幫把閑活。
可只要磚瓦木料都打點妥當,也便能省下大半的力氣。
托付得差不離了,姜義才晃晃悠悠打道回府。
進屋摸了鋤頭耙子,卷起袖子,踱步往山腳而去。
料材先備著,地基得先拾掇出來。
一路踩著落葉過去,到了地頭,鋤頭才剛落下第一鏟,姜義便覺出點異樣來。
那土,不似先前開荒時的干巴,反倒帶著點說不清的潤意,鏟下去輕松得多。
微一凝神,只覺泥土間有絲絲細流潛動,活泛得緊,仿佛自帶氣脈。
姜義抬眼望去,前頭那一排新栽的靈苗正迎風微晃,枝頭不大,卻有股子倔勁兒。
心頭頓時明了幾分。
那后山靈泉順著地脈緩緩滲下,被這一排靈根汲去。
如流水入渠,又反哺著根苗下的泥土。
久而久之,這片地頭也沾了些靈意。
姜義心頭不由一喜。
似這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說不得那幾畝果林藥圃,也能跟著沾了光,熬成半塊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