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公公回過了味,震驚地質(zhì)問安常在:
“那十枚棺山錢原來是你的?”
安常在哭得更凄慘了,“不只是十枚,是四十四枚!她只給了你十枚,你被她算計了你知不知道!”
孫公公氣到要吐血,“那方才老奴和她做交易的時候,你為何不出聲?讓你摳,你要早說你有四十四枚,老奴還能把你賤賣給她?”
安常在也急眼了,“我怎么沒說,還不是你的魚肚子太厚實,我怎么叫嚷都被捂得死死的!”
隋憐聽著這兩人互相埋怨,暗自憋笑。
孫公公磨著牙,忽而陰惻惻道:
“老奴和隋小主定的陰契只管買賣,如今這筆買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老奴再做什么,陰契可也管不著了?!?/p>
安常在也怨毒道:
“憐妹妹,你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也只是自作聰明,就是去死,我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獄!”
隋憐挑了下眉,她就知道這兩人都不會老實。
好在她早有準備。
她先前敬給孫公公的那杯鬼茶里,加了一滴黑狗的心頭血。
兇煞的心頭血最是陰邪,但對上別的邪祟鬼物,卻有以陰制陰的奇效。
被棺山錢濃重的陰氣掩蓋著,孫公公喝不出來有什么不對,但只要黑狗催動這滴血,孫公公就不足為懼。
只剩下一個已經(jīng)被腐蝕了魂魄和血肉的安常在,她更沒什么好怕的。
但就在這時,井口上方卻傳來一聲魅惑的輕笑。
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這聲笑卻比滾滾天雷更加可怕。
眾人仰起頭,瞧見一張微笑著的美人臉蓋住了井口,擋住了天上那頂慘白的殘月。
“內(nèi)務(wù)府搜遍了后宮都找不到的人,原來躲在這兒呢。”
君長玨用手指勾著漆黑如墨的發(fā)絲,很有幾分慵懶地倚在井邊,垂著血紅的妖冶狐眸,望著泡在井水里的人和非人。
他優(yōu)雅矜貴,衣冠齊整華美奪目。
而隋憐渾身被黑發(fā)纏著,一手抓著安常在流血的頭顱,怎一個狼狽了得。
唯獨她露在水面上的面容,仍是清麗秀美,干凈得不染凡塵。
即使在這樣一個充滿晦氣的詭異夜晚,即使在這種狼狽不堪的情形下見了他,她的神色仍然這般嫻靜從容。
別人見了他都是肝膽俱裂般的驚慌,只有她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好像根本不稀罕多看他一眼。
君長玨看著看著,心里就生出一股無名火。